魏姨娘觉得,大约是谢宁曜总能宽慰太太的心,太太便舍不得分家,怎就摊上这么个没成算的糊涂太太,将来家业怕是真要舍给谢宁曜,这可如何是好。
谢宁曜听了这番话,不用猜也知道魏姨娘的那点小心思。
不过就是又想挑拨婶母和姑妈的关系,继而想让婶母劝叔父分家过,可叔父的几个妾室也不止魏姨娘有儿子傍身,怎么成天就她跳的高?!
谢宁曜一直都知道婶母虽表面大度能容人,甚少对妾室动气,那是婶母不愿自降身价,但心里还是膈应,只这么多年来已经看淡罢了。
他很喜欢叔父,唯独对叔父最不满的便是纳妾,他很不喜欢谢启,但对谢启最满意的就是,这么多年也不曾续弦,更没有妾室通房之类的。
谢宁曜时常觉得大概人都是多面的,谢启再不好,但他承诺娘亲一生一世一双人,也真正做到了,只这一点就比全天下男人都好上千万倍!
虽则在古代社会背景下,位高权重的朝廷大员哪个不是美妾如云,但这才愈加显得能坚守者的难能可贵,谢启这种就实属凤毛麟角。
他目送着婶母往姑妈院里去了,心里是五味杂陈。
等回过神来,他又想起魏姨娘还说三哥在军营里闯了祸,不知又是为何,那魏姨娘成天让谢宁昭到处打听军营的事,消息倒是比谁都灵通。
他这样想着,也不再去找二哥,随意叫住了个婆子,让将谢宁昭找来,他就在池塘边喂鱼乘凉等着。
谢宁昭此刻正在二门上与家仆赌钱玩,又输了个精光,还赖了人几吊钱,家仆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认栽。
那家仆见婆子来传人,又听得是府里的宝贝疙瘩六少爷传的,忙笑嘻嘻的说:
“我的五爷,您在六爷面前美言几句,多少赏钱不能得,您指缝里再给我漏点下来,紧够了。”
谢宁昭怒道:“少来胡搅蛮缠,我有钱还同你们玩?早去大酒楼了!六弟脾气不好,不耐烦等人,我先去应付,你只管等我回来,不许走。”
那家仆嘴里嘟囔着:“谁乐意同你这样的爷玩,那日我们不过替六爷把风,他随意撒了点碎银子下来,就有三四两,我这辈子若能在六爷跟前效力,死也瞑目了……”
谢宁昭自然没听见这些,往池塘疾跑而去,不刻就到了,气喘吁吁的说:“六弟,我深怕你等急了,恨不得飞过来。”
他虽极不喜谢宁昭的谄媚奉承,到底想着庶子地位低,生活不易,又有那么个姨娘只教坏的,便笑着说:
“你倒是乖觉,我也不耽误你去玩,只是听闻三哥在军营闯祸了,到底怎么回事?”
谢宁昭便细细道来:“六弟所有不知,自从二哥回家筹备婚事,三哥又极得圣上赏识,军营里以往就与三哥不对付的那几个校尉竟联合起来意欲逼走三哥,他们不就是怕三哥将来抢他们的功劳嘛……”
他是越听越气,三哥向来很能忍的,竟被逼的对这几人大打出手,可见不是寻常找麻烦那么简单。
谢宁昭忙道:“六弟,你也不必着急,虽则那几个校尉与三哥都受了军棍,但在军营效力的太医可是我们府里出去的,定会照料好三哥。”
他将荷包里的碎银子都与了谢宁昭,并说:“不许拿去赌,盯着军营那边,我要随时知道三哥的情况。”
谢宁昭眼睛都笑成了月牙,保证道:“六弟,你只管放心!以后还有什么活,全派给我就好,若我有一点儿做得你不满意,随你打骂,我绝无一句怨言。”
他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快去罢。”
谢宁昭如今是打定了主意不听姨娘的,姨娘只想让他去建功立业,全然不想他没那么大的本事。
他深知自己吃不了什么苦,还不如帮家里做事领月钱稳当,以后多多巴结六弟,手头就能宽裕些。
谢宁曜见天色已晚,也不再去绍武院,径直回了宝辉院。
此后好几天,他每日都让谢宁昭去打探情况,得知三哥伤势不重,并已恢复日常训练,他才放心,且总是去宽慰姑妈,直到姑妈不再生气担心。
这日午后,他想着去找二哥再商量一些细节,便急匆匆往绍武院去了。
后天就是跟随皇帝去霜山围猎的日子,这还是李及甚几次进宫面圣才争取来的,届时永淳公主也会去,他们必须抓紧这次机会。
其实他觉得有点奇怪,李及甚到底为何突然就如此得皇帝信任?
往年圣上夏日围猎一般是八月中旬左右,现今才六月,正是热浪滔天,可不是围猎的好时候,皇帝竟也被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