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遇面浅的很,看周围聚集了许多学生,只说:“谢小公爷,我真没事,您的大恩大德,我必铭记于心。”
他们这场打闹早就引起全国子监的热议,被祭酒大人当场逮住,亲自处罚,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且又在午休时间,自然都忍不住前来绳愆厅附近围观。
谢宁曜大喊道:“都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众学子没有不畏惧谢宁曜的,立即作鸟兽散。
方觉明等早就在外守着,他们知道谢宁曜没被罚,也就放心了。
萧立鹤笑道:“阿曜,你是怕连累我们,才让我们先回学堂的罢,你也太不够意思,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能抛下我们独自去行侠仗义!”
方觉明心里越发难过,想到李及甚能帮阿曜逃脱责罚,他却不行,他就觉得自己真没用。
他们一行人回学堂就到了下午上课的时辰,只能各自归位。
课间休息时,谢宁曜趁着裴知遇出恭,偷摸着在其书囊中塞了些碎银子。
他深知裴知遇可没钱买伤药,若当面给,裴知遇定然不受,也就只能如此行事。
放学鼓响,谢宁曜赶紧就拉着李及甚回家。
刚上车,他便看见裴知遇想追上来还银子,但裴知遇太内敛,不好意思喊住他们,更不好意思追着车跑,也就没能当面还他。
谢宁曜还给裴知遇写了纸条:
“别还我,更别偷摸放我课桌里,否则你还几次,我就再给几次,每次我都多给一些!好好拿去用,等你飞黄腾达,别忘记报恩就行,请叫我天使投资人!”
裴知遇攥着纸条和银子,望着远去的华盖大马车,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李及甚将探出身体往后看的谢宁曜拉了回来,沉声道:“你帮他也要有个底线,别把自己搭进去,若我没能得玉牌,说服不了祭酒大人,你这顿打就挨定了。”
谢宁曜笑着问:“你该不会是后悔用木樨花救我了罢?”
李及甚道:“木樨花算什么,既或是状元又如何,都不是我要的。”
谢宁曜笑着说:“阿甚,我实在不懂,你怎么变的这样自负,连状元都看不上。”
李及甚也不知为何,在谢宁曜面前竟越来越藏不住话,他忙解释:“我不过为你安心。”
谢宁曜笑着说:“等你入朝为官,我求叔父帮你铺路,定比那木樨花有用的多。”
李及甚不置可否,立即闲扯到了其他上:“今日虽没留窗课,你也别尽顾着去找他们玩,多看点书总有好处。”
……
两人闲聊着不知不觉便已抵家,这几日天道大热的很,他们回到宝辉院就先洗澡更衣。
谢宁曜穿戴整齐出来,飞琼便说:“方才二老爷打发人来过,让你去外书房。”
他即刻高高兴兴的去了,叔父对他总是格外的溺爱,他自然喜爱叔父。
及到外书房,他见叔父正伏案写着什么,书房四角用于降暑的冰都几乎化完了,可见叔父已在此许久,傍晚不太热才没让再上新冰。
谢勋见侄儿来了,便放下笔,招手道:“曜儿,过来罢,站着发什么呆呢。”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说:“我见你写的认真,不忍打扰。”
谢勋拍了拍侄儿的肩背,语气满是宠溺:“我竟不知你何时这般懂事的。”
他笑着问:“叔父叫我来,可是又得了什么好东西,要送我玩?”
谢勋点了点侄儿的脑袋,佯怒道:“我送你戒尺炒肉可好?成日里没个正经,不怪你爹每每忍不住要训斥你一番。”
他从不怕叔父,嬉皮笑脸的说:“好容易早回家休息,叔父还要写文章,也太劳累了些,让侄儿给您捏肩捶背,放松放松。”
谢勋一壁从书架上抽出个极为精致的红木云纹匣子,一壁严肃道:“莫再闲扯,这里面是书圣真迹《初月贴》,我教你如何识别真伪……”
他丝毫不觉惊讶,早习以为常,叔父作为首辅公务再繁忙,总是会抽出空闲来亲自教导他的。
以往是手把手带着他练字,一字一句教他读书、写文章,如今见他实在不爱读书,每每得了宝物,都叫了他来观赏把玩,只为他多长些见识。
谢勋将书案腾空,取出真迹,平铺于上,及其仔细的教了小侄儿,又拿出几幅墨宝来,其中有真有假,让其举一反三的去辨别。
他深知小侄儿脑子很聪明,只不肯吃苦读书罢了,便将文玩墨宝等当作消遣来教,果然学的又快又好,他将《初月帖》收回匣子,说:
“我一早就听闻觉明将安国公挚爱的青龙偃月刀送了你,我们家却一直没得能与之相配的回礼,这幅书圣真迹倒还能抵得上,你拿去回送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