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昀就因多次夺魁,直接从五品做起,一般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乃从六品,探花、榜眼授编修乃正七品。
若不是起步高,谢宁昀不可能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坐上大理寺少卿正四品的官位。
谢宁曜都知道,“木樨花加官制”这项特例是国子监独有的,可以说是国子监与地方抢优质生源的主要手段之一。
因地方上最优秀的学生不一定愿意来京城上学,即便国子监为贫困学生提供吃住还给学金,也没太大的吸引力。
首先,京城花销过高,又遍地皇亲国戚、高门显贵,地方上的世家公子来京读书也要受许多欺凌,更何况是寒门子弟,大多来京的路费都凑不够。
其次,地方也会给优秀学子补贴留住人才,科举又是极为公平的,在哪里考都一样。
国子监被逼无奈,才不得不想尽办法说服圣上,出了“木樨花加官制”这狠招来,全天下学子就没有不眼馋的。
谢宁曜也知道,木樨花可用来抵消惩处,因曾有夺魁学子频繁受学里纨绔欺凌,忍无可忍将其重伤,按律必须做退学处理,国子监舍不得好学生,故而出此规定。
李及甚道:“祭酒大人,我心意已定,还请您按照学规执行。”
林祭酒自然不愿意,十分强硬的说:“木樨花只能免除魁首本人处罚,不能借予他人。”
李及甚沉声道:“想来祭酒大人定是记错了,当初那位魁首用三枝木樨花分别免除了本人与两位帮他打架的同窗的惩处,缘何不能用此先例?”
林祭酒长叹一口气,说:“他们是犯了大错,故而用此抵消,也不算糟蹋了木樨花,谢宁曜这点小罚都是他该受的,再不严加管束,叫他从此改过,对他将来又有何益?”
李及甚坚定道:“您不用与我分析这许多利弊,我只要阿曜免于受罚,其余我不管。”
裴知遇痛恨自己方才怎么没想到可用此先例,他忙说:“祭酒大人,我也愿用木樨花抵消谢宁曜的惩罚。”
林祭酒怒道:“你们一个二个都想气死我不成?!这类规定解释权归祭酒,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郑仁乐得在一旁看热闹,他早知道这林祭酒是个刚直不阿的清廉之士,他还担心威胁这种人没用,却不曾想不用他威胁,这种人一根筋,不怕得罪谁,自然会秉公处置。
谢宁曜也不想耽误李及甚前途,连忙说:“就二十下而已,打不坏我,用你前途换这点小错免罚,实在太不划算。”
李及甚轻拍了他手背安慰,走到林祭酒跟前耳语了几句,林祭酒面色一沉,溏淉篜里当即改口:“也罢,既然你愿意,我亦无话可说。”
郑仁一听可就不依了,急道:“祭酒大人如此断案,我不服,谢宁曜一天不受罚,我就到您的弘文阁闹一天!”
林祭酒深知这国舅爷是个无赖泼皮,实在难缠,只觉头疼不已,万分为难。
李及甚沉声道:“你尽可去闹,我也可多去面圣几次。”
郑仁气的直跺脚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拳头。
林祭酒一声令下:“继续打,罚完让他写下所有押宝赌钱的学生,一个也别放过,全部罚完再来报我!”
板子再次落下,郑佑哭喊不止:“二爷啊,求您,救救我……”
郑佑是庶子,在外不能与嫡子兄弟相称,只能跟奴仆一样称呼少爷或爷,郑仁排行老二,他就只能称呼其为二爷。
林祭酒心知这番闹剧,定是因郑仁与谢宁曜的私人恩怨引起,他懒怠再看,拂袖而去。
不过经此一事,林祭酒反倒有些敬佩起谢宁曜来,李及甚与裴知遇都不是寻常恩惠就能收服的人,谢宁曜却能让他俩放弃前途就为帮其免这点小罚!
板子打过半,郑佑已痛叫哭喊到撕心裂肺,臀腿上也沁出越来越多的血,学监不得不将他堵上嘴。
郑仁亦觉丢脸的紧,大骂庶弟:“没用的东西,不争气的孽畜,养你有何用……”
谢宁曜担心没人盯着,郑仁会贿赂学监轻打,就站在一旁看着打完一百二十板子以及加罚的十板子。
学监虽惧怕国舅爷的威势,却更怕谢霸王以及这位御前新贵,膀子甩圆了的打。
这场惩罚下来,郑佑臀腿早已血肉模糊,流下来的血在黑亮的青砖地板上汇成好大一滩,直能照出人影。
谢宁曜心满意足的带着李及甚与裴知遇,走了出去。
郑仁当然不会管庶弟,追出来瞪了谢宁曜一眼,终究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的走了。
谢宁曜忙问裴知遇:“都伤了哪里,要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