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笑着说:“知道了,您老也快去睡罢。”
李及甚不知是祖母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如何,谢宁曜今晚果然出奇的安静,竟不来招惹他。
谢宁曜第一次这样规矩,可谓是一动不动,装作睡的很沉。
如今天气渐暖,夜里也不多冷,两人又一张床,虽是分开盖的被褥,睡一会儿后却也有些热,谢宁曜假装翻身将手臂伸了出去,只顾着贪凉。
李及甚已睡的有些迷迷糊糊,下意识的帮谢宁曜重新盖好了被子。
谢宁曜不敢再乱动,仔细听着李及甚的呼吸声,变的平稳绵长便是睡熟了。
他很是紧张兴奋,轻唤了几声:“阿甚。”
见人睡的深沉,他便借着微弱的壁灯光,摸到李及甚脖子上的红绳解开,取走玉佩,再蹑手蹑脚的下床,走到里间,轻放下软帘。
老太太就坐在塌上等,旁边早点起一盏小灯。
谢宁曜奉上玉佩,激动的问:“祖母,你可认得?”
之前他就觉着奇怪,李及甚贴身带着一枚双凤玉佩,那一看便是女子佩戴之物,李及甚极为珍视,就连洗澡也不取下来。
他认为,这玉佩定是极为亲近的女性长辈所送,且李及甚避讳“缇”字,自然联想到可能是华缇的,若真是,祖母多半认识这玉佩,他便预谋了今日之事。
前几天他便将自己的这些猜想、计划全如实告诉了祖母,老太太毫不犹豫便答应配合行事,这才进行的如此顺利。
老太太拿着玉佩在灯下仔细端详,眼泪止不住的落,哽咽着说:“缇姐姐,出宫后我送你那多好东西,你还只将它当宝贝……”
他们并不知李及甚已站在帘外听了半晌。
第15章
谢宁曜又惊又喜又叹,他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给猜中了,原本他并未抱着多大的希翼,总觉得没那等巧的事。
如今回味起来,越发觉得理应如此,华缇隐姓埋名却一直在为李及甚铺路,让其考入国子监,凭借李及甚的才情样貌进京后早晚能接触到谢家。
他见祖母哭的伤心,连忙安慰:“祖母莫要难过,往后我们便千万倍的待阿甚好,也算是弥补过往……”
老太太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即刻便收拾好情绪说:“也不知甚儿何苦要瞒着我们,我却等不得了,现在便要问他,也好早早为他打算。”
谢宁曜担忧道:“祖母,不如明日再问,我且偷偷将玉佩给他戴上,不让他知道我们联合设计哄他,若他气恼起来,更不愿承认了如何是好?”
老太太性情果敢坚毅,只说:“我自有办法。”
李及甚听得里面下塌的窸窣声,他便轻打起帘子说:“祖母、阿曜,我已睡了一觉醒来,你们缘何还不睡?”
他原本警醒,一点儿小动静也能察觉,更何况是在身上取东西,不过任他取罢了。
老太太十分淡定的说:“甚儿,过来,我有话问你。”
谢宁曜有些心虚,只安静坐在一旁。
老太太拿起自己的一件大袖褙子为李及甚披上,拉他挨着自己坐,说:
“你们一个二个都是不省心的,那长袄就放你们床边,起夜就是不知披上,只穿个单衣不怕着凉!”
谢宁曜也穿着祖母的外衣,是他先前刚进来祖母就顺手与他穿上的。
老太太将玉佩放到李及甚的掌心,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最后哽咽着问:“甚儿,你为何要瞒着我们?若不是曜儿有心,你打算瞒到几时?”
李及甚即刻跪到地上,说:“祖母,我如今该叫您姨奶奶,不是故意隐瞒,只是谨遵先祖母遗言,她老人家不让我寻京都故人,因而不敢相认。”
老太太急忙将李及甚拉了起来,按坐在自己身旁,哽咽道:“你又没错,跪什么,夜深天凉的,地上多冷。”
李及甚只说:“我让您老这样伤心,先祖母得知也要罚我。”
老太太又问了许多,诸如,缇姐姐是怎么去世的,仙逝前还说了些什么,这些年他们是怎么过的等等。
李及甚也都一一回答,只是迫于无奈,做了些许的美化和隐瞒。
老太太擦了眼泪,问:“你倒是正经说说,缇姐姐为何不让你寻故人?”
李及甚道:“祖母告诉我的也有限,我只知祖母曾为先皇后女官,十多年前先皇后含冤而逝,其党羽均遭清算,祖母明白,早晚轮到她,届时您定会舍命相救,祖母怕连累华家、谢家,于是隐姓埋名举家搬迁……”
老太太又禁不住的淌眼抹泪,哽咽着说:“我的傻姐姐,她不知先皇后早已沉冤昭雪吗?”
李及甚叹息:“江南路迢迢,天音不可闻,我入京方知先皇后一案已于多年前平反,可先皇后今春才被追封为孝贞仁皇后,若早追封昭告天下,她老人家也能含笑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