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没想出个头绪的荧惑星官,终于想得有点烦了。
“真麻烦!”他捶了一下手,抱怨道,“干脆我去把书文核心破坏了,给他们增添一点点考试难度?也能看看小云如何应对……嗯,我只是在帮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嘛!没有波折,哪有获得?”
他非常轻易地说服了自己。
但正要动手之际,他又被其他人吸引了注意力。
三道人影偷溜出来,鬼鬼祟祟地,中间那人怀里还抱着一个盖了白布的笼子。
星官停了动作,偏头看去。
“咦,那是……?”
他眼神一动,站起身,注视那三人的行动。
那是三个船上不起眼的修士。如果云乘月在,就能认出其中一个人正是那天抱着笼子撞到她的男人。
在这个星光冷冷的夜晚,他们抱上笼子,偷了一只舢板,从甲板外侧滑下,落在江面。
“能成功吗?”
“总得试试!”
一人撩起白布,从笼子里抓住一个什么东西,右手拿刀狠狠一割,就得到了一小杯血液。那只不知名的生物发出微弱的哀鸣,却因为太过虚弱,而连惨叫都无法大声嚎出。
抱着笼子的男人有些不忍:“老大,你轻一些,它也挺可怜的……”
“怎么,你还养出感情了?还娘们儿唧唧的!”
另两人粗豪地嘲笑他,也是另类的鼓舞心气的方式。
取血的男人用毛笔沾了血,很吸一口气,抬手缓慢地写出一枚“潜”字。
——潜。沉潜,下潜。
这却不是一枚血红的文字,而是一枚蓝盈盈的书文;笔画末端缀着将落未落的血滴,不显得肃杀,反而有些僵硬和呆板。
虞寄风看得摇摇头,品评道:“基本功太差,灵力着墨也不均匀,书文勉强带点笔势,可意蕴连门槛都没摸到。别人是意在笔先,这人?怕是大头鹅来写,都比他写得好。”
可惜,他这段品评无人欣赏。
那写字的人还有点得意,自觉这回写得不错,笔尖一甩,就将“潜”字甩入江中。
等了一会儿,江面不时泛起波浪,但什么都没发生。
三人等得有点焦躁。
“怎么回事?”一人嘟囔,“不说就在这儿吗?鲤江的奇遇……是在这儿吧?”
抱笼子的人呐呐道:“是不是老大的书文写得没太……”
“闭嘴!”
写字的人提高了一点声音,恶狠狠地说:“肯定都是你这东西养得不对,要么就是血统不纯——个杂种!白浪费老子的灵力!”
他伸出拳头,用力打在了笼子里的生物身上。
那阵微弱的哀鸣一下下地响起,却一下比一下微弱。
抱着笼子的人忍不住躲开,哀求道:“老大别打了,万一打死了……要是打死了,我们就永远找不到鲤江水府奇遇了!”
这句话让打人者停下了拳头。
“……明天再来试试!”他啐了一口,威风凛凛地说,“要是还不行,就将这小东西剁了喂鱼!我们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碰!”
上头的虞寄风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鲤江水府?哦,就是那个官方记载了、却从没有人成功打开的奇遇?”他摸着下巴,“原来是需要那东西的血?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嗯?”
他侧耳倾听。
少顷,他发现了什么,倏然露出笑容。
“有意思,这倒是有意思……嗯,几个庸才,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这宝贝,可惜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他沉思片刻,打了个响指:“既然如此,就等航行到那个地方,我再动手好了!”
他心满意足,身形在半空隐去。
而直到他彻底消失,夜空里还回荡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奇怪小调。
……
二楼屋内。
薛无晦收回手,扯去了水镜。
他现在的力量,也就比刚出帝陵时强一点,虽然能隐匿气息,却无法太靠近那名蠢货星官。
他对此自然不快,此时却有更关心的事。
“鲤江水府奇遇……”
他绕过屏风,走到床边,瞥了一眼云乘月。她已经睡着了,戴着宽大柔软的眼罩,半张脸都被遮住,还砸吧砸吧嘴,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
他摇摇头,伸手去拿她的雪脂玉简——司天监发给她的预备役身份牌,挂在她腰带上,睡觉时放在一边。
玉简刚入手,薛无晦又想起来一个细节:她身边的东西总是随他使用,并不设防。这块身份牌也好,她自己那堆乱糟糟让人头疼的空间法器也好,都随他拿。
……就好像他会随便动她的东西一样。
他心里滑过这个想法,动作却变得有点不自然。他发现了这一点,又有点恼:那他能怎么办?她睡着了,他把她叫醒,让她睡眼惺忪地做事?那岂不是大大增加出错几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