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来是回去奔丧呢。
那没事儿了。
安卉倒是知道傅奶奶压低声音说的缘故,毕竟是开门做买卖的,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避讳的。不过,这种亲眷毕竟是关系远了,没必要因此闭门谢客,不要来往客人知道就行了。至于理由,随便编排一个,就说陪新婚妻子回娘家了,没人会追根究底的。
“那傅奶奶你忙得过来吗?”安卉有些担心的问。
在她印象中,客栈里很多活儿其实是安堂叔在做,傅奶奶年岁其实不算特别大,但据说是年轻时候劳累过度,腿脚和腰都不太好,不能干重活儿。
“这有啥?你堂叔出门前都安排好了,家里囤的米粮绝对够。我又把徐娘子喊来帮忙了,肯定能行。”就是可惜了卖杂粮馒头的买卖,不过这也没办法,再加这一项就真的忙不过来了。
安卉认识徐娘子,是个可怜的小寡妇。
说起来,她比傅奶奶还要不幸,起码傅奶奶年轻时候是有选择机会的,娘家那边希望她改嫁,甚至听说都帮她寻了一户还可以的人家,夫家也没有为难她,除了不可能把儿子给她外,甚至愿意拿钱贴补她,给她再置办一份嫁妆。
可徐娘子就不同了,她当初就是被娘家人以冲喜的名头卖给夫家的。后来,冲喜没成功,她也没个孩子傍身,夫家这边更是没准备放人。
虽说这年头并不禁止寡妇再嫁,但前提是夫家愿意放人。可她夫家咬死了就是不放人,已经行动不便的爷奶都靠她来照顾,公婆倒还能做事,但对她也是阴阳怪气的,动辄就是打骂。
有些好心的街坊看不过眼,劝她公婆放她改嫁,可公婆咬死了当初买她冲喜时花了不少银子,除非把这笔钱还上,不然绝不放人。可她一个小寡妇,哪儿来的钱还给夫家?娘家……别提了,还不如夫家呢!
安卉以前就没少听傅奶奶说这事儿,还听说徐娘子的夫家还有个小叔子和小姑子,她公婆有时候被人逼急了,就说是准备让她将来嫁给小叔子的。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外人也确实没办法再插手了。
傅奶奶也是寡妇,对于徐娘子的遭遇自是感同身受。因此,每当客栈这边生意忙不过来时,就会要她过来做帮工。给的钱确实不算多,但包两顿饭。
徐娘子的公婆虽然对傅奶奶开的工钱不甚满意,但昌平镇能打零工的机会并不多,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因此,嫌弃归嫌弃,倒是从来不阻止徐娘子过来。
甚至因为安堂叔一直没能定下亲事,傅奶奶都开始往徐娘子身上动心思了。只是,徐娘子当初娘家收了夫家二十两银子,这笔钱她掏不起……
不过这事儿,并不是傅奶奶跟安卉说的,而是安父无意间漏出来的。原因也简单,年初那阵子,傅奶奶攒下了十两银子,想着跟安父借个五两,然后去徐娘子的夫家那头杀杀价,看能不能成。这事儿被安父阻止了,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安父一眼就看出来,安堂叔跟徐娘子完全不来电,两人都认识好几年了,一点儿苗头都没有,硬扯在一块儿能把日子过好?
再后来,安堂叔娶了媳妇儿,小媳妇儿还是个勤快能干的,加上傅奶奶自个儿心虚,这几个月还真就没让徐娘子过来帮衬。
……
安卉的注意力还放在徐娘子身上,傅奶奶却拽着她说起了别的。
“你家巷子口那姓田的人家,有没有去找过你麻烦?我告诉你,咱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家要是数落到你头上了,你就过来跟我说,看我咋骂她!”
“姓田的?田大娘啊?她怎么了?”安卉一脸懵圈,突然灵光一闪,“等等,堂婶娘家那边,南山村余家的高寿老人?我想起来了,就年初那会儿,还在正月里呢,田大娘就去找过我爹,说要帮她娘家的叔父,还是堂叔来着,先预约一个,让我爹到时候帮忙垒坟头。”
这事儿傅奶奶可完全没听说过,一下子就把她原本要说的话给带劈了:“还有这事儿?那跟前两日去世的人,是同一个?”
“高寿老人可不多,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安卉琢磨着,要不等回头去田家瞄一眼,兴许是她误会了呢。
不过,也有可能是人家临时改了主意,毕竟本来也没下过定金,她爹更没承诺过什么。想起她爹自从钱大富几次三番的登门后,整个爹都飘了,她觉得搞不好人家主动送上门来,这买卖她爹也未必会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