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娘的还想安慰她,这时当爹的回来了。
可惜,这个当爹的可不光是无辜小女孩的爹,同时也是小赌狗他爹。他一走进堂屋,就迎来了数人的目光注视。他媳妇儿忽的想起来,他今个儿一大早出门前,好像是说要去找一个什么大事求救,虽然这个说法挺扯的,没听说过寺庙里的大事还管赌场事情的,但眼下好像也没别的法子了,因此她只能一脸殷切的看过去。
但小赌狗的爹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妻女,只懊恼的对主位上的邹五道:“我找了,说是安大师被别人请走了,最快也要三五天才能回来。”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哪怕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一听连最后那点儿指望都没了,剩下的就真的只有绝望了。
可还没等当娘的再说什么,主位上的邹五就已经一脸耐烦的用拐柱敲了敲地上的青石板:“我以为你大清早出门是去找我大孙子了,敢情你没去找?那你去干嘛了?我大孙子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你这个当爹的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我担心啥?爹哟,您的大孙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他见天的往外跑,这又不是头一回跑出去,要我说,他肯定是知道回来铁定要挨骂,这才跑的!”
“你你你……这是一个当爹的能说出来的话吗?就算他已经二十多了,那他也是个孩子!你没见昨个儿那帮子人各个都满脸横肉的,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孩子要是落到他们手里还能有好?赶紧的,把钱凑一下,就算回头要骂他要教训他,也得先把外头的事儿给摆平了。”
一屋子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真的不是第一次了。
都说家暴可怕,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当然这话也没错,小赌狗的爹就是这么个人。只是跟原配妻子相处的时候,他年岁更轻,毕竟是长子,成亲特别早,他的原配年岁更轻,熬不住挨打跑了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六岁。后来,他有娶了续弦,那时候稍微有些长大了,续弦娘家的情况很差,自身条件也远不如原配,性子也更懦弱一些,也挨打,但不知道是因为他成熟了,还是续弦着实太怂了,反正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
但从此就能看出来,父子俩都是渣滓!
可垃圾也能分类,那估计渣滓大概也是可以的吧。反正当爹的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倒是一心认为儿子是个祸害。
赌狗这类生物,他是不可能学好的。
真以为没给过他机会吗?他自个儿就是嫡长孙,在没接触赌场之前,他也是有活儿做的,加上有爷奶时不时的贴补,手里也有不少钱。再有,那个被他卖掉的妻子,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当初邹家下的聘金,连带从娘家那边带出来的嫁妆,加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那钱呢?这些钱都去哪儿了呢?
当然是全都孝敬给了赌场!
先把小家的家底掏空,再把爷奶的积蓄掏空,然后逼着亲爹和后娘拿钱出来把事儿摆平,还有二叔三叔四叔……
最后家里人实在是掏不出钱来了,就只能卖人了。
等妻子女儿卖了,下一步可不就是要卖妹妹了吗?再往后呢?卖了大妹卖小妹,卖完亲妹卖堂妹。也就是他的弟弟和堂弟们都还未成亲生子,不然搞不好还能继续卖侄女呢!
继续再往后嘛,估摸着就该卖屋卖地了吧。
当爹的实在是不想这么干,后娘就更不用说了,哪怕她也知道自己区别对待了,那亲生和非亲生的能一样吗?况且,那小赌狗一直都是由爷奶带着的,纵使她想要抒发母爱,也没地儿让她使啊!
“我知道那会儿他要卖媳妇闺女的时候,我不该说风凉话,可我这不是想给我儿子留点媳妇本吗?”后娘也委屈啊,反正她是觉得自己没错的,总不能为了一个人把所有的一切都砸进去吧?那会儿她儿子正准备说亲呢,家里本身就是备下了聘金的,若是她出面拦着不让小赌狗卖媳妇卖闺女的,那赌债怎么还?难道要用她儿子娶媳妇的聘金来还吗?
可悲的是,人卖了,聘金最终也没保住。
而眼下,似乎连亲闺女都保不住了,当娘的自然是后悔万分,可惜为时已晚。
邹五不耐烦的摆摆手:“都什么时候了,还翻旧账?等债主过来了,就把人交给债主!不然你也可以回娘家找兄弟帮忙,像玉娘的舅舅那样,花钱把人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