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甄家的那些个亲家其实都不差,甄氏女在娘家出事前过得日子也都还成,可等娘家出事了,还是这般晦气的事情,她们还能不被夫家蹉跎?
贾家那个便是如此。
说起来,那妇人如今也不过才年近五旬,十年前还是健健康康的妇人,没几年就一病不起了。这里头要说完全没鬼,谁信呢?当然也不存在什么阴谋诡计,无非就是被家里人嫌弃无视,生了小病也没在意,结果小病拖成大病,就这样愈发被嫌弃、被当成累赘了。
听了这一番话,连县太爷都忍不住摇头:“怪不得人常言,娘家便是女子的依靠,甄家原本人丁兴旺,便是谈不上富贵,已出嫁的女儿也无人敢欺。结果一朝出事……”
“大人!”有衙役急急过来回话。
县太爷微微颔首让他赶紧说。
“那贾家老爷将他久病多年的妻子休弃了,连同过继出去的八岁孙女一起,被送到了甄家的老宅子那边。”
这话略有些绕,县太爷愣了一下才把事情捋清楚。
贾家老爷其实就是甄家的女婿,他的妻子便是那个年近五旬缠绵病榻的甄氏女,而他的儿子就是被安父嫌弃到不行的女童父亲。
眼下的情况下,一个久病的老妇人和一个八岁的女童,被家里人抛弃,丢在了甄家的废墟之上。
什么老宅,那里就是一片坟地啊!
安父气得脸都黑了,他正要开口时,却听县太爷惊愕的道:“七出三不出的规矩他们不懂?甄家已经没了,没有娘家的女子不能被休弃!”
所谓的三不出,其实指的是,无娘家可归的女子、为公婆守孝三年的女子、以及先贫贱后富贵的女子都不可以被休弃。
这其中的第二条和第三条是不能适用于甄氏女的,因为她的公婆尚且在人世,贾家的家境这些年来变化不是很大,唯一第一条却是适用她的。
安父是觉得七出三不出这些是瞎扯淡,但听到县太爷这话,他还是忍住了话头,打算先听听衙役怎么说。
衙役满脸无奈的回道:“甄家如今有人了,贾家三爷把他前头那个生的女儿过继给了甄家。所以,甄氏不算是没有娘家的妇人了。”
县太爷傻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安父突然抬手拍了一下身边的小几,怒道,“行啊,他想耍花招对吧?我奉陪到底!”
“大师……本官助你一臂之力!”县太爷只犹豫了一瞬,就做出了决定。
他年后就要扶柩回乡了,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这辈子就不会再回到梁曲县了。所以干嘛不痛快一把呢?再说还能结识世外高人,怎么算都不亏。
县太爷一脸期待的看着安父,他想知道安父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父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他就格外得想念自家傻闺女,要知道,他闺女跟钱大富就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一样,骚操作是一套又一套的。他就不行了,他是个道德水准特别高的善良好市民。
他是想要给那家人一个深刻的教训,但这一时半会儿的,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然后……
又有人过来禀告,说安大师的一双儿女找上门来了。
安父当场愣住:“我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没有儿子啊!而且我闺女她不爱出门,这会儿她应该老老实实的守在殡葬铺里……呃。”
陡然间,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稍片刻后,衙役带着自称是安大师儿女的两人过来了。
“爹!”安卉一脸喜色的蹦跶到安父跟前,指了指一旁的钱大富,“我哥带我来的,你要骂就骂他好了。”
钱大富赶紧讨饶:“事发突然,事出有因,事有特例……爹您老人家听我解释!”
安父不想听解释,他只想让这个死胖子滚蛋!
眼瞅着梁曲县县太爷的眼神变了,连带脸上也露出了无比复杂的表情是,安父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个是我亲闺女,但那个不是我亲儿子。”
“呃……”县太爷下意识的点点头,“本官能看出来。”
咱就不说长得像不像了,毕竟确实有些父子完全不像的。但年纪呢?安父如今也才三十几岁,可钱大富都是四十多了,只要不傻肯定是能看出来的。
安卉见气氛有些尴尬,忙道:“爹你不是帮人家求庇佑吗?求到了吗?”
“当然求到了。就是代价不太好,代价是克全家男性长辈的。”安父琢磨着,这代价其实真挺合适的,可惜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