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老板是傻得最厉害的,确切的说, 是那个原先觉得自己十分幸运——毕竟这条街是从他家开始没遭遇损失的左手边的老板。
他原先是相当高兴的,别家失窃了,自家却幸运的躲过去了,他心里别提有多庆幸了。
结果,在看到了立在墙边那数百个纸人的时候, 他整个人如遭雷劈, 当场就傻了。
哦对了,纸人靠立的那面墙, 另外那面就是他家的铺子。
这不巧了吗?
安卉还不知道她随手这么一指,就给人家带来了巨大的心灵震撼, 她只道:“我家还没完全整理好,是有些乱糟糟的,不过我看着,应该没什么损失吧?”
望眼望过去,安卉打量着昨个儿尚未完全归整好的货物, 很是自信的表示, 问题不大,自家是安全的。
其他人:……
他们好像猜到了什么。
试想一下,他们这一大群人大白天的进来, 都差点儿被靠墙倚着的数百纸人吓得魂飞魄散。假如是半夜三更过来呢?配合夜深人静的气氛,再加上本身做贼心虚, 要是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不得直接吓到去见阎王啊?
这般想着,就感觉当贼偷儿也是真不容易,敢情干这一行,居然还真就有性命之虞。
隔壁老板结结巴巴的说:“所、所以我家还是要感谢你们家的?要不是因为在你们家铺子里被吓破了胆儿,搞不好我家也被偷了个一干二净?”
有道理。
安卉听了这话就猛点头:“对对,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的。你看,我家的门是被撬开了,但东西没丢啊!……呃,看起来没丢。”
大概是有些不太确定,安卉犹豫了片刻,就喊人把昨个儿送货时用来对账的本子拿过来:“我再看看啊,东西也没整理好,真要是少了那么一两个纸人,或者少几包香烛,我也看不出来。”
众人再度沉默了。
不是啊,姑娘您清醒一点,哪个贼偷儿会偷香烛和纸人啊!
这种东西白给都没人要的!
但话是这么说的,一来他们都不算熟,二来他们也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和一下心情。
只这般,各家铺子的老板都离开了,也有一些铺子并不是由东家本人管理的,而是派了手下来管的,这些还要抓紧时间通知背后的东家。另外就是需要将各家的损失详细的罗列出来,甭管最终能否将损失追回,衙门那边都是需要这份单子的。
对了,还要找木匠来换门修窗户。
基本上,这些失窃的铺面,起码得有个三五日的没办法营业。
其他人是离开了,但衙役却是留了下来,他们还需要问一些事情,尤其是这家铺子的东家究竟是谁。
“我爹啊!我爹盘下的铺子。”安卉犹豫了一下,她不是那种拼命显摆上头有人的那种倒霉孩子,但眼下好像也没旁的法子了。略一迟疑,她还是照实说了,她爹如今还在给官老爷做事,不知道啥时候才有空过来处理这些事儿。
衙役问清楚后,也没再为难她,只留了一句,若是查出来有损失的,可以列好单子跟这条街上的其他商家一起,将损失明细单送到官府里。
再之后,衙役就离开了富贵大街。
其实说白了,失窃案仍然属于小案子,官府不至于直接撂开手不管不顾,但也不能指望官府撇开手上别的大案,专心帮这些倒霉商家抓贼。
这事儿要说幸运的地方,那就是被偷窃的商家,只占到了整条富贵大街不到三分之一的铺面。而且有好几个店铺负责守夜的下人,表示看到了部分贼偷儿的相貌,当然因为那时天色昏暗,也不能说完全看得清楚,但起码也算是个线索。
到了晌午时分,各家铺面差不多就将损失统计出来了。
有那卖金银首饰的铺子,损失是最惨重的。他们倒是将每天的营业收入带走了,也将自家铺面里最为贵重的头面首饰都放妥当了,但一些银饰却是没法都放好的。
因此,光是银饰的损失就高达上万两银子。
其次便是那绸缎庄了。
本朝不像前朝那般,对各个阶层的规矩格外森严。事实上,除了一些必要的风俗民情,比如说守孝期间不能穿红戴绿这种规矩外,其他的衣着规矩几乎没有。也就是说,只要你有钱,你想穿绸缎就穿绸缎,完全没人拦着你。如此一来,绸缎买卖就格外得兴旺,也直接导致了,遭窃后绸缎庄损失格外惨重。
甚至他们都不算是府城里最好的绸缎铺子,也将那些格外珍贵的蜀锦收起来了,但光是普通绸缎一项,损失就有七八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