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堂叔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很平静的,但对于非常了解傅老太的安父和安卉来说,却是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当时傅老太说话有多愤怒上火。
不过,人家老太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衙役当场被震住了,又看了一眼老太太那个正身怀六甲的儿媳妇,果断的带人走了。
从这一点上看,这年头的多数人还是很朴实的。
安堂叔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就先行离开了,他过来除了说事儿之外,主要也是提醒一下安父,可能接下来衙役也会来这边问话。
两地距离是远了点儿,但安父之前给田大娘批命的事儿,几乎是人尽皆知的。
果不其然,等田家附近都问询完毕后,衙役们真就来到了安氏殡葬铺里。
不过,他们对安父的态度还是非常好的。
“您就是安大师吧?我们来之前,县太爷特地让我们传话给您,说接下来还需要麻烦您。”
安父很迷茫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并不想跟那个脑子有包的县太爷打交道,更想不通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联系。这里说的肯定不是田家大孙子失踪一事,那还能是什么?
面对安父的询问,衙役完全没卖关子,张嘴就是:“钱老爷迟迟未归,虽然隔段时间就会通过驿站送一封家书回来,但人就是没消息。我们县太爷说了,搞不好那些家书是别人仿写的,也有可能是让钱老爷一口气写了无数封信,分批寄回来。大人还说,极有可能钱老爷去年就没了。”
安父:……
安卉:……
父女俩面面相觑,同时产生一个感概。
这位县太爷啊,可真是会说话啊!他要不是县太爷,估摸早就被人打死了吧?
不过,安父确定钱大富还活着,再说比起命硬得跟金刚石一样的老钱,他还是更担心田家大孙子。
哪怕跟田大娘有些罅隙,但两家还没到仇恨的地步。再说了,田家那个孙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见天的在巷子里到处乱窜,嘴巴还甜,哥哥姐姐叔伯婶子叫得可欢了。
甭管怎么说,孩子肯定是无辜的。
随后,衙役对安家父女俩进行了一番例行问话。大概是因为他们从来也没把安家父女俩当成嫌疑人,期间还透露了一些消息。
田大娘原本还有一个孙女,她儿媳妇进门后第一胎得的是女儿,第二胎才生下了田家的大孙子。而那个小女孩儿,在生下来不就之后,就被田大娘送养了,送的好像是个亲戚家,那家有个残疾的孩子,送过去也不是当自家孩子养的,而是作为童养媳。
安卉目瞪口呆,安父也没好到哪里去,也许这些事情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不算特别稀罕,但对他俩还是具有很大冲击性的。
“这就是田大娘所说的报应?”安卉忍不住插嘴问道。
“不可能,对她来说,搞不好还觉得自己给孙女寻了一桩好亲事。”安父直接否定,“这种人的想法跟咱们不一样。”
很显然,这事儿放在当下,并不犯法。既然不犯法,田大娘就没必要感到愧疚。
果然,衙役点点头:“我们刚听说这事儿时,也觉得很奇怪。不就是提前把孙女嫁出去吗?听田家儿媳妇说,那家是她婆婆娘家亲戚,亲上加亲是常有的事儿,怎么能说报应呢?后来,我们再三追问,才从田大娘口中得知,那个孩子早就没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衙役也不太清楚。
不过,这年头的小儿夭折率本来就非常得高。要不怎么会有三岁之前的孩子不算个人的说法?当然,这事儿他们也记下了,打算等田家大孙子找到后,再派人去查之前的事儿。
但衙役还是认为,应该是正常的夭折,这年头养个童养媳也不容易,就算从亲戚家里抱养不用花钱,但吃喝用度哪样不花钱?好不容易养了几年,突然就没了,应该就是单纯的意外。
衙役问完后就离开了,安家父女俩却还处于震惊之中。
安父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按照这个推算,田大娘为什么坚称是报应?这年头的小儿夭折太普遍了……
“你干了啥?”安父眯着眼睛看向自家傻闺女。
“呃,事情是这样的。”自知瞒不下去了,安卉只能把先前忽悠田大娘的事情如实道来。其实,她之前也跟安父提过一嘴的,只是没详细说。如今想来,只怕是田大娘真就把她的话当真了,觉得那个死去的孙女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