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97)
周冠儒凝眸细看,发现那些垂死挣扎的黑点,竟都是此番随赴甘州的太子亲兵。
东宫奉旨主理王屠盗卖军粮一案,其间有意绕开了州府。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周冠儒和王屠不对付,当初虽然在褚尧授意下递了奏呈,可到底也怕旁人说闲话。褚尧不许他过问审讯之事,周冠儒乐得趁此机会避嫌。
他也是到现在才知道,东宫原来把人关在了这里。
周冠儒本能觉得哪里不对,但眼下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剧烈的晃动使土堡一体倾斜,砂石四处流泄,而与此同时,堡垒内部也似遭受着某种巨大的冲击。
隔着遮天蔽日的浓尘,周冠儒骇然发现,本该为土堡最□□的柱石部分浮现无数长长的裂隙,黑气从堡体内加速涌出。
訇然一声巨响,踏着碎瓦砖砾蹿逃出数条身影,从装束不难分辨正是王屠的部曲,但远看过去又比常人的身量更高大一些。
等烟雾散开,那些模糊的影子各自显形,周冠儒浑身鸡皮疙瘩飞快集结,冷汗唰地下来,连瞭望镜都摔到了地上。
恍惚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失神呢喃:“那是,什么鬼东西?”
千乘雪随手砍翻一个亲兵,从其身上摸到钥匙,一脚踢开尸体,大步迈向关押陈英的囚室,沿途并无人阻拦。
土堡乱作一团,大块大块沙石噼啪砸落,士兵们慌不择路,一脚踏进飞快旋转的流沙,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有的纵没有被黄沙吞没,在异化成魔的王屠部面前,也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嘶吼声,哭喊声回荡在土堡上空,千乘雪充耳不闻。他知道当年缉拿兄长的灵兵主帅陈英此刻就身在囚室,胸口压抑了百年的杀意瞬间饱涨到极点。
正当这时,斜里忽扑出一条人影,死死拦住了他去路。
“叔父,不要……”千乘蚨哭求,“他们如今两魂既失,就和凡胎没有区别,根本碍不着您什么……”
千乘雪神情冷漠地拨开她,继续向前,纷乱间忽听见一声“千乘雪”,“锻造两千魔兵已耗尽你半生修为,若再对毕方族人下手引得灵界众怒,即便得到龙脉又如何!”
千乘雪陷入短暂的沉默。
他口中的破开九阴枢之法,便是在杀死王屠及其部下后,用窃灵术拢住怨念强行结煞,再借毕方一魂重塑其肉身。这一过程极耗费灵力,他的确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搁。
千乘雪停住脚步,猝不及防转首,抬臂重重扇在千乘蚨面颊,打得她倒仰在地,半天爬不起身。
“这一耳光,是替你爹爹打的。”
他寒声说完,向不远处默然伫立的“王屠”打了个呼哨:“带上你的人,即刻赶赴阴山,摧毁九阴枢!”
王屠僵硬地转动脑袋,生生向后扭了三百六十度。受炎火炙烤的面孔皮焦肉烂,森森白牙上下啮合,约摸是挤出了一句回答。
他背生双翅,是较毕方赤羽略浅一度的肉红色,原地腾飞而出。
接二连三地,他的部曲闻令般尾随其后,乌压压一片直向西北而去。漫天魑魅怪相,比夜叉恶鬼还要可怖的形容,难怪叫同知大人惊跌了眼镜。
人屠王生前造杀孽无数,怨煞之气了得,再有毕方族百年修为加持,根本就是一支打不死、剿不灭,战力惊人的魔兵。所到之处,弹指间就化作焦土。
左右观察有顷,惊恐道:“大,大人,他们要去阴山!”
周冠儒急得跳脚,一股脑摘下令牌塞给他:“快去守备军调人,务必在半道上拦住这些魔物,不能让他们接近九阴枢!”
他快声说完,目光一圈打量落在随从的马上:“这畜生脚力如何,多久能赶到阴山?罢了,总快过乘轿。”
左右还没反应过来,一向端庄持重的周冠儒扶马就上,脚蹬子没踩实,差点又给摔下马背。
左右忙扶住,劝道:“前方实在太过凶险,大人还是留下来,坐镇城内吧!”
周冠儒骑马的姿势笨拙,闻言瞪他一眼,用力一夹马背:“正因凶险本官才要去,城中有——”
话音转瞬被马蹄带出去老远,尘沙扬得老高,将同知大人紧贴马背的身影模糊到只剩一个轮廓......
甘州军列队疾行,铁甲铿锵声响彻山野。仅用了半炷香,先突部队已在山下集结完毕,严阵以待。
这会儿露水还没有散尽,他们山地行军不消片刻,盔甲已教露水打湿,沿着眉庇向下滑淌。
“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