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54)
刀下的血长流不止,他在喘息的间隙突然意识到,这些虫子并不想取他们的性命,而只是为了阻拦他们继续进入朔连村。
将离啐出带血的唾沫,捏紧了刀柄:“这些虫子是在赶咱们离开这里!”
周冠儒抖似筛糠,闻言飞扑到褚尧膝头:“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虫群冲撞愈猛,车身晃动得也更加激烈,眼看倾覆在即,面白如纸的褚尧动了动唇,张口却渗出一痕细细的血丝。
周冠儒惊疑不定,而就在这时,厢板上浮现无数条细小的裂隙,迅速蔓延至整个外壁,呼救卡在嗓子眼,一蓬烈焰冲林而出,灼尽了围攻马车的石螟蛉。
强大的冲击力把东宫和周冠儒卷出车外,如落叶般飘向狂啸的虫群。
将离呼吸都停滞了,发疯般冲过去,那烈焰半空收势,探臂将命悬一线的东宫稳稳接入怀中,顺带回踹一脚,使同知大人得以借力弹向相反的方向。
望着少年紧绷的侧脸,褚尧视线下移,定在他心口片刻,露出了今日第一抹微笑。
他染血的唇凑到君如珩耳边,热息打在里边,湿得那揽背的手都为之一颤。
“孤就知道,阿珩是走不了的。”
第24章
君如珩耳根连同耳后痣一齐泛红, 看起来却仍是那副铁石心肠的模样。
他松了手,任凭东宫不偏不倚“刚好”被赶过来的将离扶住:“虫潮已经散开,可以进村了。”
周冠儒扶着差点跌散架的老腰, 一瘸一拐走过来,闻言登时喊道:“不可不可, 这村中既有恁多古怪, 殿、主子怎好再以身犯险?”
君如珩不理睬地偏过头, 褚尧抿掉唇间血迹, 道:“走吧。”
周冠儒彳亍间,君如珩已经了迈开步子, 将离默然有顷, 亦搀紧东宫手腕跟上。
见此情形, 同知大人只好自嗟命苦。
村口有棵古柏, 枝叶并不丰茂,人藏身其后很快就被发现。君如珩抬手飞掷,一细高高、瘦条条的男人捂着脑门, 一迭声“唉哟”着走出来。
待众人看清他面相,脑海中不约而同浮现“贼眉鼠眼”四个字。
“为什么要躲在树后面偷窥, 究竟有何居心?”君如珩寒声问。
男人高耸的颧骨一抖,张口喊冤:“我是这村里的村民, 早起担了点货打算到边市上卖。哪晓得一出门就撞了邪,碰上那群怪虫子, 吓得我赶紧躲起来。这不, 东西都踩烂了!”
君如珩眸微侧, 地上果然摔了一副扁担, 上头用布蒙着菜籽油、布料等物,适才混乱间被人踩了个稀巴烂。
男人垂头丧气, 一个劲埋怨今天真倒霉,周冠儒却厉声道:“分明扯谎!甘州数年前就禁了边市,你这些东西究竟要买往何处?”
男子怔愣了下,不禁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起面前一行人,警觉道:“我还没说话,你倒先质问起我来!瞧你们这身打扮,关外来的吧?文牒呢?”
为掐断关外诸部往来内地的财货通衢,大胤实行了异常严苛的限商政策,甘州边市一度禁绝。只有极少数胡商打通了路子,以游历为名取得通关文牒,私下从事茶马生鲜的交易。
文牒他们自是拿不出来,周冠儒还待开腔,一声轻咳拦住了他。
“这位大哥,我等的确不是中土人士,此番入关,原是为了寻医问药而来。”
褚尧语沐春风,又生就一副温文尔雅的气度,男子戒心先已放下一半,又听他话中带了几分生涩胡腔,不觉接口道:“寻医,寻什么医?”
“让大哥见笑,”褚尧坦然抬脸,“因幼年一场变故,在下眼睛几近失明。此番携家眷入关,便是为了治疗眼疾。我等初来乍到,对地方的风土人情一无所知,不知大哥可否行个方便,为我们做个向导?”
男子再三瞧了瞧那双含情目,心中一阵唏嘘,缓了脸色道:“你算是问对人了。我黄家老三别的不说,对方圆几里可是门清。不过嘛——”
他眼珠子转转,“我也是要谋生计的,总不好白给你们干活吧。看你可怜,十两银子一天,吃住在我家,费用另算。”
“太黑了吧!”君如珩跳脚,“你是黄世仁他祖宗吧。”
褚尧面不改色:“成交。”
白花花的银子落兜有声,黄老三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您几位跟我来。我们这个村吧,穷是穷了点,可民风淳朴啊。你们在这住多久都不是问题,只要入了夜千万别出门,其他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