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40)
褚尧眼看涂山被人像条癞皮狗一样拖走,紧了紧手臂。怀中气血两亏的人终于撑不住,魔纹渐渐淡去后,“哇”地呕出了一口血。
几点猩红溅上褚尧的衣领、下巴,润白之中,尤为醒目。
君如珩虚弱地道:“那什么,我不是有意的,我给你擦擦。”
褚尧浅浅含笑,优越的臂展一整个将少年腰身固定住,把佩剑与他作支撑:“不必,只是还要委屈你忍耐一会。”
君如珩握着沾有那人温度的剑柄,拇指微不可查地摩挲了一下。
“不论如何,灵鸟伤人是事实。”武烈帝缓声道,一句话就堵住了悠悠众口,“国师无端遭此横祸,若不能明正典刑,朕对列祖列宗也没法交代。来人。”
锦衣卫鱼贯而出,满场寒光暴现。
“拿下。”
褚尧立身不动:“谕松之死,乃符文反噬的结果,最要命的一剑,也由儿臣捅出,这条人命无论如何不该阿珩来担,父皇若要问责,儿臣愿一力承担。”
君如珩微怔。
褚尧松开手,屈指擦掉了下巴上的血迹。
“列祖列宗跟前,是非曲直自然无人比他们看得更清楚,”他放轻了声调,“父皇,三思啊。”
武烈帝噎了一下,不怒反笑:“若叫列祖列宗瞧见,太子目无君父,偏帮外贼顶撞于朕,是否也要哀叹江山国祚错付于人?”
这话说得极重,再往深究,竟是要易储的意思。
太庙前的空地一时鸦雀无声,雨虽然停了,但笼罩在君臣头顶的阴云仍未散去。祭台上残旗厮打,风暴还在继续。
褚尧指尖沾着血,埋头思索了一会,照旧温和道:“有件事未能禀明父皇,是儿臣的疏失。儿臣与阿珩已结下同心契,他若有万一,儿臣亦难得善终。”
一言激起千层浪,看着胤国君臣不可置信的眼神,君如珩不禁纳闷。
至于么,反应这么大。
知道的是在自己身上装了个定位仪,不知道的还当他跟褚尧签的是一纸婚书呢!
武烈帝闻言剧震:“混账东西!自来人灵有别,相隔霄壤,你此为,将皇室颜面置于何地!”
听着这话,君如珩心中疑惑更甚,难不成这同心契还有什么别的用意?
褚尧也不辩解,只道:“木已成舟,父皇难不成要为一点虚无缥缈的猜想,便折进儿臣的性命吗?”
“你!”武烈帝如鲠在喉。
当空一声嘹唳,胤军常用来传书的百里隼盘旋而下,扑落在闻坎肩头。
他摘下套脚环上的信筒,看过,脸色微变。
“圣上,有消息了......”闻坎耳语了几句,武烈帝眉心一拧,“你跟朕来。”
君如珩满眼写着担忧,不禁伸手勾住了褚尧的衣袖。
褚尧回过头,像是与他耳鬓厮磨,“放心,孤不会有事。”
就着这个姿势撇过脸,浅嗅着君如珩颈项间馥郁的血腥气,柔声道:“阿珩的血染了孤的白衣,孤还要你负责到底。”
君如珩耳尖发红,引得褚尧不禁想,此刻那耳后的小痣是不是同样艳若丹砂。
四下无人,武烈帝也不再乔装善长仁翁,阴沉着脸道:“别以为一道同心契就可以保住他,朕想弄死他,有几百种方法。”
“儿臣不敢。”褚尧道,“只是儿臣以为,父皇少则要留他一命,到坐实了燕王叔的罪名。毕竟天牢待久了,还有什么是您想听却听不到的。”
武烈帝霍然起身:“放肆!你打量着在同谁说话!”
褚尧不卑不亢:“适才那只百里隼,是甘州来的吧?燕王叔有消息了。”
蓟州兵败,燕世子身死,虽无直接证据表明燕王褚临雩身涉其中,但事后他却此地无银地望风而逃。皇帝下令全国缉捕,时至今日都一无所获。
武烈帝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攥紧,这种盲听百里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
褚尧依旧立在阶下,但在这瞬间,武烈帝却觉得两人的位置完全颠倒过来。
他不喜欢这张看起来和自己半分不像的面孔,甚至可以说恨。但武烈帝从未设想过,有天自己面对这张脸时,竟然会生出忌惮的情绪。
对于帝王而言,承认怕是一件考验胆量和度量的事。
很不凑巧,这两样武烈帝都不占,于是恼意变得更加明显。
他撩起袍子,站在褚尧面前就是一巴掌。褚尧被打得耳畔轰鸣,既不躲,也没有如皇帝所愿低下头,而是把握着节奏道。
“甘州,是汉王旧部王屠的地盘。燕王叔外逃至此,意味着什么,父皇应该清楚。”
褚尧扶正琉璃镜,指腹擦过鼻端,那上面残留的味道总是让他忍不住分心。
“父皇的削藩大业推进了几年,除了那些雷霆手段外,以藩制藩的法子也没少用。汉藩中有异心的人不少,便是归降派中亦不乏王屠这等骑墙观望之流,而今汉藩兵缺迟迟未补,明里有异心的被铲除了,但加诸王屠等人的枷锁也随之消失。父皇能保证他们今日的忠心,能保证来日吗?燕王此时赴甘州,焉知不是一个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