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20)
他长眸微眯,倏忽调转了方向,那点漆似的眼睛横扫一圈,不见昔日少年的浮浪顽劣,威严之余略含凶光。
报仇,报仇!
此时的君如珩耳中血气鼓荡,除却这两个字,再不闻其余声响。他骤然从喉间迸出一声长鸣,身后赤羽簌簌急颤,就如一尾火流星轰然砸向褚尧的队伍。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战马先已觉察不安,焦躁地喷吐着鼻息,掉头欲撤。骑兵拼命勒紧缰绳,反被惊马一尥蹄摔下背去。
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只有褚尧仍是一副状况之外的模样,他轻叱了声,身下同样有些躁动的黑鬃马立刻安分下来。他循声仰起头,方才百步穿杨时的锐利眼神好像只是旁人错觉。
眼看那团火似的影子在瞳仁中越映越大,褚尧眉间噙着一丝困惑,毫无防备地向君如珩展露出自己脆弱的脖颈。
“是阿珩吗?”
冷不丁地,君如珩眼中倏划过一丝清明。
这一声好似清风徐来,瞬间驱散了满腔戾气。他急忙刹住冲势,银钩般骇人的尖爪堪堪削断了褚尧盔上一缕红缨。
“孽畜!我要你死!”
褚晏挣身而起,兵败的颓丧和涂山的鲜血深深刺激了他,恼恨与嫉妒在这一秒足以让人忘掉□□上的疼痛。
他握紧沾满鲜血的刀鞘,琉璃镜从断裂的铠甲中跌出来,被一脚踏得粉碎。他跌跌撞撞向君如珩扑去,半途却忽然调转刀锋,精准无比地刺向褚尧心口!
变数来得太快,快到褚尧甚至来不及闪避。
又或者,他根本没打算闪避。
利爪攮透□□的声音传来,褚尧依然静静地坐在马背上。血珠扑溅在额心,顺着鼻梁和下巴,打落在提缰的虎口。
温热的,滚烫。
褚晏带着不及收爪的君如珩飞快坠向地面,闷响声过后,恢复了五感的君如珩听见耳中幽幽飘进一句话。
他愕然垂首,却见说话之人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圆睁的双眼和微微上扬的唇角,皆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嘀——低阶威胁已消除,请宿主领取限时奖励。】
霍然响起的系统音把君如珩吓了一跳,此刻关于人设,他有无数个问题想问。
【原身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灵鸟吗?】
【刚刚那股杀意是怎么回事?】
【褚晏死前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
系统半晌无话。
君如珩算明白了,合着系统就是个么得感情的倒排任务表啊。
他认命道:“算了。你说的限时奖励是什么?”
太阳穴仿佛被一根细针穿过,七零八落的记忆涌入脑海,君如珩承受不住如此之大的信息量,终于不堪负荷地晕了过去。
城外战事胜负已分,蛇女眸光寸闪,长尾蜿蜒一摆,动作敏捷地游下城楼。
然而才刚落地,侧旁骤然袭风,她晃肩闪避,但对方反应更快。她随即被两根手指戳中七寸,霎时动弹不得。
迟笑愚搓动着手指,嘬唇吹了下,邪性地说:“百年蛇胆,可是难得一见啊。”
*
开春后的响晴天气并未持续太久,一转眼过了四月,江南的雨水一下变得密集起来。
昨夜雨疏风骤,庭院中九里香残,铺满一地。与蓟州偏北地的建筑风格不同,十里秦淮的院落本就婉约小巧,再有这一方自然留香,诗词里的风流韵致尽显眼前。
可惜好花好景,偏偏遇上的是不解风情之人。
一只快靴匆匆踏过来,在洁白郁美的花瓣上落下一个脏印。跟着那花瓣又被飞鱼服的袍脚带起,在半空打了个旋儿,飘飘然落在书案一角。
“宝船靠岸的消息武英殿已经收悉。圣上的意思,您若休整得差不多了,还是尽快入宫复命。观澜小筑虽好,究竟不比宫中齐备。”
换上飞鱼服的迟笑愚少了几分江湖游侠儿的落拓,往面前这么一站,颇有点肱骨之臣的意思。
不过这“肱骨”寻常时候也就是个摆设。
在蓟州时,君如珩曾问起迟笑愚的身世,褚尧只告诉了他一部分真相。事实上,迟笑愚不仅是蜂云谷少谷主,还是北镇抚司仪鸾卫下的一名锦衣卫。
当年蜂云谷奉旨医治东宫体内寒毒,眼看老谷主就要有所突破,却被一群来历不明的鬼面人夜半闯谷,屠尽满门。
他膝下独子迟笑愚因在外游历,侥幸躲过一劫,因其继承了迟墨毕生精学,故武烈帝下令由他子承父业,继续给东宫治病。
因其江湖人士的身份太点眼,皇帝便在锦衣卫中给他谋了个闲职。而迟笑愚亦想借着当差的便宜,查清父亲被害的真相,也就顺水推舟接了牌子。
他虽是官身,但褚尧从不对他立规矩,除了定期问诊外,迟笑愚一多半时间都在宫外游历。也正因如此,蓟州兵变那会,谁都没留意到他领着东宫腰牌出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