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111)
可是就在下一秒,黑袍身子一震,面上忽流露出股茫然的神情。
千乘雪也滑到崖边,一身蛇鳞被乱石刮得鲜血淋漓,勉强吊着命的灌木只剩微末纤维相连。
他颓唐地低下头,随即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黑袍在短短数息间竟像是变了个人,那伸出的手在半空忽地急转向内,五指长出了锋利的指甲,狠狠攮进胸膛。
紧跟着,那具身体不断向外逸散出半透微亮的灵气,虽然看似不足道,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黑气的漫溢——这简直是在拿命阻止三千灵外逃。
千乘雪错愕难当,然而肝胆俱裂的疼痛很快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啪!”
灌木彻底绷断,他落入万丈深渊时与黑袍最后对视一眼。就是这一眼,千乘雪惊悚地发现,黑袍逐渐透明的面庞下忽又浮现另一张脸。
“佛......”没说完的话就这样随风逝去,永葬谷底。
那头,灵鸟飞升已成,余光残焰仍照得夜空一片大亮。
褚尧织成的符网早已被撕扯如絮,飘得漫天皆有,然而一触及毕方灵火,转眼就烧得连灰也不剩。
他什么筹码也没有了,恍觉劲风拂面,几乎要把他掀下深谷。
而与此同时,虬结在一起的藤蔓缓缓挪动着位置,蜿蜒至君如珩脚下,恭顺地蹭了蹭他袍角,一层搭着一层而上,为他重新筑起了通往三华巅的天梯。
“阿珩。”褚尧情不自禁唤出声。
却只让君如珩脚步停顿了一瞬。
眼看那抹绯影行将彻底淡出自己的视线,褚尧陡然抬高音量,近乎凄厉地:“君如珩!”
名字主人犹豫片刻,漠然回首,就见褚尧惨无血色的脸上缓缓绽开一抹怪异的笑容。
他双目含情,却把唇咬到出血,苍白肤色与斑斑红渍对比,竟构成了某种让人震撼的妖冶之感。
褚尧就这样笑着,眼也不眨一下,指间转出薄刃,又准又狠地捅进自己心脏!
第50章
虞珞怎么也没想到, 东宫对灵鸟的执念,竟到了不惜自损一千也要留他在身边的地步。
可如此偏执成性的人是褚尧,虞珞又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难理解。
那夜之后落了几场秋雨, 气温一下降得很厉害。驿站早早送了火盆,听说是同知大人的叮嘱。
饶已妥帖到这份上, 东宫病榻前却没有拨太多人伺候。太医每日隔帘望一眼, 问不了几句话, 就被里间沉寂慑得慌不迭告退。
汤药倒是按时都送, 由褚尧的贴身侍卫将离亲手端进去,喝没喝却无人知晓。人们仿佛心照不宣地, 对太子的种种异样选择视而不见, 只求这把火别烧到自己头上。
廊下寂静, 地板被连日的雨水浸泡发胀, 几处都有些松动,靴底踩在上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尽管虞珞已加倍小心,将离还是听见第一声时, 就敏锐地睁开眼。看清是虞珞后,方才松开抵住剑鞘的手。
“王爷。”
“殿下今日喝过药了吗?”
将离没答言, 眼神却斜向侧旁窗台上几盆快要枯死的兰草。那花泥颜色透着股不正常的深黑,虞珞一看就明白了。
他无声叹了口气, 挥手让将离继续在外守着,自己则打帘进去。
帘帷重重, 无风自垂, 使外人无法窥见帐中一角。博山炉内燃着极淡雅的沉水香, 但因门窗紧闭的缘故, 香气氤氲不散,反而有些呛鼻。
虞珞不自觉屏住了呼吸:“阿尧。”良久, 帘幕中传来铃铛的脆响,跟着是沉郁的一声:“舅舅来了。”
褚尧的声带似被烈火焚烧过一样,嘶哑里更有种......阴森森的死气。
“孤身子不方便,就不与舅舅面谈了。您有什么话要对孤说吗?”
虞珞呼吸一沉,好半晌,才攥了攥自己的掌心。
东宫何止身子不爽利,当日在一线天,他几乎攮透了整个胸膛。匕首紧贴着肋骨,从肩头斜穿而出,虞珞冲上去抱住他时,双手瞬间沾满了鲜血。
那情形,便是看惯生杀的虞珞再回想起来,仍然感到一阵胆寒。
“哨兵回报,阴山前日突发地动,山体出现裂缝且不断扩大。有人在附近找到了魔兵的尸体,猜测是王屠部的漏网之鱼,趁乱攻击了九阴枢。只不过。”
虞珞稍作停顿,语气沉重:“我带人去看过,外力不足为惧,要命的是龙脉不知为何忽然开始躁动。若不及早想办法,九阴枢破,怕是不可避免。”
褚尧眉头轻轻一挑,并不意外:龙脉本就是灵主羽丹所化,那夜君如珩怒火攻心,惊动了羽丹也没什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