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希望晚晚能平安,一直和我在一起,永永远远。」
她眼底略过一抹诧色,低头再看,男人像头困倦的大老虎,已经在她怀中阖上了眼。
陆知晚哑然失笑。
少倾,她弯下腰,抬手搂住怀中之人,也平静地闭上了眼。
萧景廷,你快快好起来吧。
那日你跟我告白了,咱们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谈个恋爱呢。
***
大抵月亮上真的有神仙听到他们的愿望,中秋过后的第七日,前线传来捷报——
辽东王萧宪趁着豫章连日暴雨,雨夜奇袭,攻进豫章府城,生擒了豫章王,不日便将班师回朝。
这捷报甫一传入京中,朝野内外欢声不断,喜气洋洋。
可陆知晚却无法完全高兴。
豫章王抓住了,可赵文绍带着萧宁宁跑了。
不愧是原著男女主,这个生命力堪比广东的蟑螂了。
只是豫章王被抓回京城,豫章的势力经过此番,也被狠狠挫败,再难起势,这种情况下,赵文绍还能逃去哪里?
与陆知晚一样喜忧参半的还有顾太后。
她倒不是担心赵文绍跑了的事,而是听闻辽东王在突袭时不慎受伤,腰腹中了一刀,伤得挺重。
刑舟留在豫章打理战场,搜寻赵文绍和萧宁宁下落,辽东王先行回京养伤。
辽东王回到京城时,正是深秋意浓。
陆知晚眼见顾太后在宫里忧心忡忡,难掩牵挂,忍不住道:“太后若实在担心,就出宫探望王爷吧。”
顾太后被她这大胆的提议惊住,好半晌才寻回嗓音,脸色发白地看着她:“这怎么行?”
陆知晚道:“有何不行?”
顾太后唇瓣翕动,讷讷出声:“哀家是太后,他是王爷……是哀家的小叔子……哀家若是出宫探望,于礼不合不说,若是传了出去,又要生出许多流言蜚语,不妥不妥……”
“那就偷偷去。”
反正殿内宫人屏退,没了外人,陆知晚说话也胆大了些。她看向顾太后,轻声道:“您若想去探望,有的是办法出宫。先帝能乔装打扮,出宫微服私访,您为何不行?您可是太后,是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稍作停顿,她又压低了声音,说悄悄话般:“反正陛下才五岁心智,您真出宫了他也不知道。”
顾太后仍是惊愕,看向陆知晚的目光像看一个离经叛道的怪物。
陆知晚也知方才那话对于一个深受传统规矩约束的女人来说太过荒唐,她只是仗着顾太后心善脾气好,不会与她计较,心智五岁的萧景廷也对她百依百顺,再加之她也挺同情顾太后和辽东王的经历,见顾太后郁郁寡欢,是以多提了这么一嘴。
“太后恕罪,臣妾失礼了。”
她端端正正给太后行了一礼,掀眸看着眼前这位美妇人的神情,小心斟酌着措辞:“臣妾只是不忍太后您为此事烦忧。人生在世三万日,过一日便少一日。您和辽东王今生错失良缘,本就是一大憾事。如今他出征重伤,同在京城,仅一堵宫墙之隔,您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探望他一回,却因种种顾虑而踟蹰不前……”
见顾太后抿唇不语,似有意动,陆知晚叹口气,苦笑道:“臣妾也是看陛下如今成了这样,才生出一种有花开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之感。若是早知陛下会这样,臣妾应当在他意识清醒时,就与他诉说心中爱意,何至今日……”
对着一个五岁的灵魂,关于男女之情的喜欢再不可能说出口。
顾太后听出她语气中的遗憾,眼中也浮出一阵淡淡惆怅,温声宽慰她:“昭妃,你莫要太沮丧,哀家已命人去宫外寻访名医,皇帝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希望如此吧。”陆知晚扯了扯嘴角,再次定神看向顾太后:“至于是否探望辽东王,全凭太后您的心意,臣妾不过提一嘴,您莫要往心里去。”
说罢,她起身与顾太后告退。
水晶珠帘晃动着,金碧辉煌的殿宇内,只余一室静谧的寂寞。
顾太后坐在榻边魂不守舍,一旁的嬷嬷见状,递上温热茶水,轻声关怀:“主子,您怎么了?从昭妃退下,您就一直心不在焉。”
“哀家……唉。”顾太后接过那细润瓷杯,盯着杯中浮起的茶叶,热气氤氲得眼角有些湿润:“先帝去世那年,萧宪曾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