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追得一群少年队员满地惊恐乱蹦,变成汗如雨下的哭泣小跳蛙了
穆瑜弯下腰,稳稳当当接住背着手原地起飞的小雪团。
小家伙刚做了一整套的基础热身训练,举起胳膊扑棱扑棱,小身子暖乎乎的,汗水浸湿的额发有点打卷,眼睛和玩儿飞飞一样亮。
“天赋是不错。”双人滑教练被刚才那个蛙跳起飞吓了一跳,“怪了……以前跟着燕教练,也没看出来啊。”
双人滑教练不是第一次见燕隼,可现在看穆瑜怀里这个活泼健康的孩子,竟然根本想不起过去那个场边游荡的小幽灵。
穆瑜笑了笑,取出手帕,帮燕隼擦掉淌到睫毛里的汗:“我家的小朋友。”
小雪团显然听得懂,比刚才迅速地又烫了一点儿,但还是想要贴贴,主动抱住穆瑜的脖子。
穆瑜贴贴小家伙的额头,给他竖大拇指:“好厉害。”
好厉害的小雪团被夸得不太会走路,跳下来晃了晃才站稳,同手同脚地一蹦一蹦走回去,继续向朋友们学习新动作了。
“将来……参加比赛的话,给他改个名字吧。”
双人滑教练提醒:“燕这个姓太显眼了。”
师者育人。
别的行当有一个人出了问题,影响的可能是一小部分人,一个少年组的教练出了问题,毁得是整整一批苗子。
在这场闹剧里,燕隼也是受害者,甚至险些做了燕家的牺牲品——可无论如何,他曾经是燕父的养子。
总有些人无法释怀,迁怒针对起来,未必还会讲什么道理。
燕溪以后注定不可能再参加什么比赛了,燕隼要是想走这条路,不该被这种原因牵连。
最好的处理方式,还是彻底抹去燕隼身上被这家人打下的标签。
穆瑜的确也在考虑这件事,只是手续有些复杂,事有轻重缓急,只能一样一样办。
他点了点头,温声道谢:“多谢。”
双人滑教练摆摆手,看到马上要开始的早训时间,就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去了隔壁的训练厅。
……
穆瑜的训练安排,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更改调整。
该练基础就练基础、该练滑行就练滑行。细节没纠正好,就一遍一遍地重新找感觉,轴不稳就只做陆上练习。
骤然修正的训练模式,并不是所有人一上来就都能完全适应。
怎么都纠正不过来的习惯、加上停药后暴露出的意识损伤,让一些极为依赖高难度动作的队员状态开始下滑。
一个月后,第二次队内成绩测试,有几个队员的数据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伯格黑德俱乐部的队内测验,一向都有全程公开直播的传统,成绩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正常——正常,你们懂吧?这都是正常情况,我状态不好的时候连三周都跳不明白呢。”
红毛小公鸡被镜头追着,烦得用力抓头发:“还有那个那个,不破不立。”
他是大师兄,有采访先采访他,有话就得他先说。
这群小王八羔子昨天半夜把他从被窝里薅起来,让他背了一整宿的发言稿。
“不破不立”。
红毛小公鸡过去的十五年人生里都没拽过这么文雅的词儿。
“意思就是不下狠心,不打破我们过去那个训练习惯,新的习惯就养不成,我们就越错越离谱。”红毛小公鸡两根手指头哒哒哒比划,“明白了吧?这个过程肯定得有阵痛期啊!熬过去就完事儿了!”
负责采访的记者咳了一声,替直播间的观众问:“熬不过去怎么办?”
像“为什么一定要打破过去的训练习惯”这种问题,倒是不至于到现在还有人追着装傻——这段时间,事情一路发酵出体育圈,恨不得所有人都在讨论伯格黑德前任少年组教练的错误训练模式,对未成年儿童会造成何种程度的伤害。
至于伯格黑德会不会躺平任骂……怎么说呢。
骂自己骂得最狠的就是伯格黑德俱乐部。
几个谁都知道是他们俱乐部养的体育公众号,一天一篇通稿,疯狂辱骂伯格黑德俱乐部的老板识人不明、目大不睹、有眼无珠,也不知道俱乐部高层是不是疯了……反正一般人都不见得能插得上话。
所以即使是故意想挑事的人,也不会问那种蠢过头的问题,而是矛头一转,化为记者手里的一封“观众来信”。
记者念出那封信:“熬不过去的人,难道就应该被牺牲掉吗?”
红毛小公鸡眼睛瞪得像铜铃。
有余老师和小阎王在,他根本没想过为啥会有人熬不过去,这个问题昨晚也没背过。
余老师从来没放弃过任何一个还滑得动的人,熬不过去的人会被戳摔一百次,如果还想逃跑的话,是会被小阎王绊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