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谢不逢自己却并不在意。
听到文清辞叫他名字,谢不逢的唇边生出了淡淡笑意。
“走,带我去找霜神芝。”他转身对一边的小药仆说。
“好!”
直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与那几名药仆一起来的宋君然,这才双手抱胸倚在门框边,似笑非笑地对文清辞说:“霜神芝?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谷里应该不缺吧。”
“说吧,”宋君然站直了,身向文清辞走去,“你把谢不逢支走,想做什么?”
文清辞知道瞒不过师兄。
他轻叹了一口气说:“我想治治左手。”
去涟和之前,那只小蛇一直绕在文清辞的手臂上,时不时便会咬他一口。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但的的确确是现在能够找到的,唯一可以治好自己左手的方法。
上次手术的时候,多亏了宋君然在一旁帮忙,才能顺利完成。
身为一名医生,文清辞自然不能放弃自己的左手。
……文清辞离开神医谷的时候,并未将拿着小蛇带上。
因此,他的治疗已停滞一年多的时间。
想到这里,文清辞便不由有些着急。
“啧啧,我明白了,”宋君然将文清辞的小心思戳破,他看着师弟的眼睛说,“谢不逢在的时候你怕他担心,所以只好将他支走。”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
文清辞有些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开:“师兄将那条蛇放在哪里?我自己去找吧。”
“不必。”说话间,宋君然忽然绕过书案,站在了文清辞的对面。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开口说:“清辞,师兄很开心。”
宋君然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竹屋内。
文清辞不由仰头向他看去。
……开心。
师兄的话是什么意思?
山泉自高处流下,撞在石头上,叮当作响。
宋君然吸了吸鼻子,一边朝窗外望去,一边轻声说:“若是爹还在,知道你终于有了记挂的人,也会开心的。”
从前的师弟,像一只没有线的漂亮风筝。
他越飞越高,潜入乌云,潜入暴风,不知“危险”是何物。
而现在,这份担忧与记挂,终于化作引线。
将文清辞从暴风雨中轻轻拽了回来。
宋君然的声音,难得如此平静、正经。
语毕,一身青衣的宋谷主忽然笑了起来。
他像儿时一样拍了拍师弟的肩,似笑非笑地说:“这么看,你和谢不逢在一起,倒是也挺好的。”
“走吧,带你去找那条蛇。”
……
神医谷内的药,除了在野外采摘外,还有一部分是自己种植的。
文清辞没有想到,师兄竟然将蛇放在了他种草药的山林里。
宋君然带着药箱走到林中,点燃了放在里面的熏香。
不过几分钟,那香味便被风吹散,渗入了山林之间。
接着,那只小白蛇便闻着香味,从林中游了出来。
“把它拿上来吧。”宋君然灭掉熏香,对文清辞说。
“好。”
文清辞顿了一下,慢慢挽起衣袖,将手垂了下去。
那只小白蛇似乎还认得文清辞,游到熏香附近后,先是吐着信子顿了几秒,接着便非常自然地缠上了文清辞的手指。
接着,狠狠地朝他腕间咬了下去。
“啊……”
到底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被这只小蛇咬过,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那两根尖牙刺入皮肉的瞬间,文清辞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手指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咬着牙,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这只蛇一年多来长大了不少,”宋君然走来看了一眼说,他眉头紧蹙,“牙齿比以前尖利多了。”
“应该是,”文清辞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往常没有这样容易出血。”
他的手指还在颤抖。
被蛇咬的痛意,持续的时间非常久。
像是一场酷刑。
暗红色的鲜血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像一条长长的红线,将文清辞的手臂紧紧缠绕。
乍一眼看去,着实有些恐怖。
就连当初提出这个疗法的宋君然都不由皱眉:“……今日不如就算了吧,我过上些时日,重新给你找一只小点的蛇,这只蛇的牙实在是太尖利。”
“不用那么麻烦。”文清辞后来也看了老谷主留下的医书。
他知道这蛇本身一点也不稀罕,只是乡野中随便抓来的无毒小蛇而已。
但将它喂成这样,损耗的药材,却价值连城。
说完,文清辞还轻轻抬起右手,摸了摸这只小蛇的脑袋。
想起自己之前定下的一个时辰的限制,宋君然不由补充道:“往后每日治疗的时间,还是控制在半个时辰之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