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伫立在元徵身后,看着这俩你一句我一句的。
即使元徵表露出亲近,也带着天子的高高在上,而元澈那边,依然是臣子的谨慎。
明棠看了看左右,元徵出手大方,给元澈的这处宅邸,是从一个谋反的异姓王那里收缴上来的。宅邸才建起来几年,几乎全新,赏赐给了元澈。
只是宅邸里空落落的,哪怕到了堂上也不见几个婢女,上来奉茶的,也是一些家仆。
“阿叔这里,人不多啊。”
元徵见着前来奉茶的家仆,有些意外,洛阳里的达官贵人们,最喜欢蓄婢。好些宗室也是如此,府邸里养了不少的美婢,并且让美婢们换上锦缎衣裳,每逢家中有贵客,便让美婢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前来侍奉。
洛阳里这个已经成了风尚,甚至有几个宗室家里美婢还在洛阳里头留下了名声。
南坊里的那些达官贵人莫不如此。
“臣只有一个人,加上臣弟,也不过才两个人。照顾起居也用不上那么多人。”
元徵望着他,颇有些意外,“朕听说,好些封了爵位的人,都想要买些奴婢,就算不为侍奉自己,也是为了充实门面。”
“臣不求这个脸面。”元澈笑道,他身上衣袍半旧,上面的暗纹在堂内的日光下显出清晰的轮廓。
他秀冶的眉眼微弯,“臣和旁人也没有太多的往来。若是真的有心结交,也不会在乎所谓的脸面。”
这话很得元徵的意,他笑起来,“平常我听人说,先任城王的次子是个名副其实的正人君子,今日一见,果然是正人君子。”
和君子来往,虽然没有和玩伴那么肆意。但若是有才,能堪大用,元徵还是十分乐意启用。
他看了一眼元治,元治会意告退。
“现如今让楼玟如愿了。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如何。”
元澈低垂着眼,“陛下大婚之后,恐怕还没有到陛下大展身手的时候。”
元徵点头,这个是显而易见。如果只是封个皇后,就能将一切解决掉。哪怕一口气给楼家封两个皇后,他都心甘情愿。
“臣觉得,陛下可以多和各家的年轻人来往。除却陛下之前的那些侍读之外,还可以再多选一些贵家子弟伴驾。”
元澈道。
元徵有些意外,“人年轻的话,恐怕在族中还有朝堂上说不上话。”
元澈却说不用,“这些少年越年轻越好,最好和陛下年纪相仿。”
和元徵年纪相仿的,都是一些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这个年岁,除非是皇子,否则都是白身。
“楼玟在朝堂上经营多年,陛下若是贸然召见朝臣,恐怕会引起楼玟的警觉。”
元澈抬手,广袖落到他的身侧,“可是少年郎们不会,甚至楼玟自己也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可是这些人又能成什么事?”元澈反问。
“这些少年正是满腔热血的时候,最讲义气的时候。但碍于年岁,暂时没有出头之日。陛下留在身边,会有派上用处之时。”
元徵垂下眼,眉头拧着。过了好会他点点头。
“也好,朕身边也的确该多一些人了。”
上回元徵跑到郊外打猎出事,他身边原先那些少年,不等宫中问罪,已经被家里的父兄给活活打到起不来身,到现在也没见到几个恢复进宫的。
说完了楼玟,元徵来看元澈,“阿叔好心胸,见着宾客如此,也不生气。”
元澈笑的爽朗,“臣也管不住他们的两条腿啊。更何况,我和他们若说有什么交情,也没有。”
“既然如此,何必放心里去。”
元徵颔首,“说的也是。”
“既然如此,那朕就留下来给阿叔道贺。”
迁居的时候,主人家需要宴请亲朋好友前来,好生的热闹一番。让人认认路。但元澈低调行事,哪怕被天子赏赐了宅邸,也没怎么宴请宾客。自己领着人过来住下,就算是可以了。
主人如此淡泊,庖厨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宴会的准备。天子留下来用饭的时候,庖厨里很是忙乱了一阵,牛羊肉都没来得及准备,只能现杀。
在硬菜端上去之前,只能先上点素菜,另外加上酒水。
幸好地窖里藏着原主人不少藏酒,这些酒水少说有二十个年头,滋味醇厚。正是适合端上去。管事的赶紧把酒水源源不断的送上去。
元徵平日身边有成太后的人看着,不敢让他多饮酒。现在那些管束他的人不在身边,他可以纵情肆意,再加上酒水以独门秘法酿造,和宫里的酒水又是不一样的滋味。不免多喝了几杯。
元澈倒是劝过他不要贪杯,可这个年岁的人,对什么都有一份叛逆的心。越是不让做,就偏要做。听元澈相劝,反而喝的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