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王元澈, 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他借着皇帝铲除权臣, 连续和朝廷里几个手掌重权的宗室还有勋贵捆绑在一块儿, 让她颇有些恼怒。
这人以前看着一派的正直, 可现如今也是十足的棘手。
朝臣们结党司空见惯,就算皇帝要管,打了一批又来一批,根本就处置不完。可这人叫她有些看不透。
不过这人如果能够用的好,那么也是最趁手的。
现如今的朝廷,需要用人的地方多,可是能用的人少。更何况,君夺臣妻,还是自己的叔母。这简直就是丑闻。就算是皇帝,天下悠悠之口也根本堵不住。
到那时候,元澈还会不会为他们母子所用,那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就指望他能赶紧长大,多懂事。我也能松口气。不用一日到晚的给他盯着,盯得我心气都受不住。”
杨煜一笑,“太后春秋鼎盛,何况陛下年岁已长,必定能明白太后的难处。”
成太后叹气。
“希望吧。”
“只要他别弄出什么事来,做什么我也不管了。”
过了几个月,宫里迎来了太原长公主下降的日子。
前头尚太后生的晋安公主已经被天子给远远的打发到边镇去了。看着尚太后都已经成了没头发的尼姑,看着晋安公主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回到洛阳。如今宫里金尊玉贵的公主就只剩下太原长公主了。
雁雁自小跟着母亲和成太后住在一起,和元徵一块儿长大,元徵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是有不少的感情。
在婚礼照着长公主应该有的礼制之外,又格外添了不少东西。
以至于婚礼格外的盛大。
公主出嫁,不必去拜见舅姑,反而舅姑连带着驸马都尉需要到公主府上拜见。明棠作为成太后身边的女侍中,代表着太后出现在公主府上。
明桂也一同从宫里出来,女儿成婚之前,她就领着女儿在宫里。现在女儿出宫有公主府了,她也就和女儿一块儿到公主府里。
平常洛阳的嫁娶十分热闹,新郎上门迎新妇,还要被姑嫂们拿棍棒追着一顿好打。而且不管姑嫂们的棍棒下得有多狠,新郎都不能有半点怨言。就连新郎带来的傧相也只能袖手看着新郎挨打。
不过这个在公主成婚,是看不到的。
公主是天家女,是君。驸马都尉说是丈夫,却是臣。
君臣远在夫妻之上。所以驸马挨打是看不到了,但是能看到人来叩首跪拜。
明棠站在雁雁身边,雁雁坐在高堂主座上,两边是从宫里带来的女官。她是公主的姨母,又是女侍中和王妃,所以女官们和她隔了一段距离,瞧着她和雁雁两个高高在上。
驸马都尉跪在地上叩拜。
元澈之前替她看过这个驸马,说是年岁正好,容色尚可。
元澈自己长得就很好,在这上面,眼光很高。一般好的长相在他那儿,只能算得上平平。能得到‘尚可’两个字,可见还是有一定的资本。
不过这个还是得自己亲自看了才能说了算。
驸马都尉起身的时候,头抬起来,明棠见到少年郎生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满脸的斯文俊秀。
明棠心里点点头。至少在长相上过去了。
虽说公主不喜欢驸马可以不见,但还是能看得顺眼最好。
这长相就格外重要了,毕竟要是长得难看,哪怕内秀,也很难勾起人去探索的念头。
明棠去看雁雁,雁雁坐在坐床上,看着杨驸马面露微笑。至少对他的长相还是很满意的。
雁雁并不急着和驸马说悄悄话,见过之后,让驸马暂时退下,到别处暂时休整。等待她的召见。
公主府的规制是照着宫里来的,只是没那么大而已。前殿中殿后殿,照着宫城前朝后寝来的。前殿是公主接受朝廷旨意,以及办大婚这种典礼的地方。中殿是她听公主家令等属官办事的办公之所。后殿才是公主就寝的地方。
驸马依命,跟着公主府的内侍往后殿去了。
雁雁起身,傅母见状要来搀扶,雁雁抬抬手,示意傅母退下。明棠在旁扶住她的手。
“姨母。”雁雁盛妆的脸上,有些难为情,她压低了声量,“我替人传句话,姨母不要恼。”
明棠眨了几下眼睛,又看了眼左右,见着女官们都离的远。
“他想叫我和姨母说,姨母真的能忘掉以前的情分吗?”
这话叫雁雁很难为情,说完之后,就立刻闭紧了嘴。
明棠脸上的笑都有瞬间的僵硬。没料想都已经到这个时候,元徵竟然还记得她。她一时间哭笑不得,又头痛的厉害。
“姨母别恼。”雁雁怕她生气,又轻声道,“我只是替人传话,其余的,我什么都没答应。姨母若是不想听,就当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