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来的故人(124)
梦家到厨房寻了一圈,并没有见到存粮。
力玮见外面愈发地冷了,自告奋勇地出去买菜,让女友好好地在家看着弟弟。
哪知等梦家送走男友,关上了院门,一转身就见力群竟然坐在院子的雪地里发呆,就像一个没见过雪的小孩那样,自言自语说:“这雪真好看。”
梦家看着他那双亮晶晶地双眸,心想这人有时候倒像个天真无邪的傻子。
她正盘算着应该怎么哄他起身回屋,冷不防就听力群问:“我打听下,今天席面上,你身边上有个女同学,是不是叫林静芬?”
梦家以为傻子秒变登徒子,警觉道:“她是好人家的姑娘,你别想了,更别问。”
力群仰头对她笑道:“你吃醋了?”
话刚说完,他就立即打了个酒嗝,一股很冲的酒味直冲她鼻子。
梦家皱着眉头说:“没吃醋,吃屁了。”
见她不高兴,力群突然伸出双手拉住她胳膊,梦家还以为她想借助自己起身,哪知道那人只是皱着眉头低声说:“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
梦家使了老大劲儿,也没把他的双手掰开,她担心力玮万一这时回来看到了会误会,顿时焦躁了起来,嚷嚷道:“滚一边去!”
谁知那双手握的更紧了,就听他嘀咕道:“你这位林同学的父亲在利金做襄理,叫林凯,林静芬不会是看中你和唐家的关系,才故意要做你朋友的吧?”
梦家无奈地看着他,就听他自言自语道:“姓郭的欺骗力丽已经得逞了,我不能眼瞅着外人又来坑你,外头想骗钱的坏人太多了。哼,哥哥对你这么好也不领情,还冤枉我好色,真是白疼你了!”
梦家心说:这人时而天真无邪,时而刻薄阴鹫,时而又有受害妄想症,才半天功夫,就深刻地展现了做为一个有钱男人,对于这个世界、对于女人、对于感情、对于钱财的看法。
而且他刚才那句话,口吻有点过分亲昵,叫人怪不舒服。
她道:“谢谢你关心,但我也警告你不管怎么样,都不要打我朋友的坏主意,更也要再对我胡说八道,还是去找你的那些交际花们,对她们说混账话去。”
力群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那可不是混账话,全是情话,我保准我讲的情话你都没听过,力玮的脸皮太薄了。”
这话越来越不堪了,但雪越来越大,已经把他眉毛、嘴角完全盖住,她只能看到对方灼灼的双目。
梦家此刻被冻得鼻涕都要流出来了,见他还这样胡搅蛮缠,心里特别烦。
她努力地想要挣开他双手,道:“再胡扯,我把你一个人丢到雪地里,冻死你算了!”
力群突然坐起身,一下子抱住她的腰,梦家“哎吆”一声,喝道:“滚一边去!”
他双眼紧闭,面颊通红,抱住她的腰,用委屈的声音小声抱怨道:“我哪儿不好,你都说出来?只要叫我改,都听你的!可别总不给人好脸色,不是让人滚这边儿,就是让人滚那边儿。那我偏哪里也不去!”
这时候的他,更像个恶作剧的孩子,发现大人不理会自己的招式后,开始耍赖。
梦家使劲朝后想要挣脱,奈何这酒鬼的力气出奇的大。
就听力群嚷嚷着抗议道:“除了我亲妈,从来没有女人用这种嫌弃的口吻对我说话。”
梦家恶狠狠道:“长嫂如母没听说过吗?快松手!”
总算把他的手指头掰开,梦家赶紧跑回了正屋。
她一边烤着火,一边又觉得把他单独丢到雪地里,似乎不太妥当。
等她再去院子里,就看那人竟然躺在雪地里呼呼大睡,眼睫毛上还挂着冰棱子,一对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发烧了。
万一把这人冻坏了,她也不好对力玮交差,梦家只好拉着他双脚,跟拖拽野猪一样,吭哧吭哧把他给拖到了屋里。
这天巧惠和十良到城西一家叫“盔头刘”的作坊取货,那地方专门给京剧旦角制作各类头饰,现在巧惠要演《鸿鸾禧》里的金玉奴,所用包头网子、片子、线帘子,都是鼎鼎大名的盔头刘给订做的。
她们来早了,师傅还没有把东西装好,在店里等候时,就听见外面汽车喇叭嘟嘟响,随即就见一个年轻女人挎着个中年男子的胳膊进屋,自然也是来取货物的。
那女子就是谢宝芳,之前她也在茶楼唱,听说后来傍上个洋行老板,对方肯出钱捧她,就换了家有点名气的戏园子。
只见这谢宝芳上身衣服是月白绸底子绣蝴蝶逐飞花的花样,下身穿一条深绿色的哔叽裤子,又长又大,远望像一条裙子一样,脸上的粉擦得厚厚的,一点不像二十多岁的人,说是三十也未尝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