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来的故人(118)
谁知那人也有些本事在身,立时拆解了十良的招式,口中道“得罪得罪”,她这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趁着他还没立稳的功夫,飞脚朝他的膝盖踢了一下。
由于正中膝头,那人吃痛不过,立时就半跪下来,嘴里嚷嚷道:“饶命!”
十良哪里听他的,一把按住那人肩膀朝下一压,几乎使他脸颊贴到了地面,这才低声道:“快说!什么人?”
那人痛得呲牙咧嘴,大冷天却连汗都冒了出来,只听他道:“小老百姓一个,吃了熊心豹胆,在茶楼看见姑娘像我一个故人,这才冒冒失失的跟上来,谁知道姑娘是个武林高手!”
十良不信,手里又使把劲,那人叫道:“谁撒谎谁是孙子!”
等到她把手一松,那人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埋怨道:“胳膊都要拧断了。”
月色朦胧中只见那人生了一张国字脸,眉毛浓、眼睛大,倒是不像个歹人。
十良不想和他多说,只讲了句:“滚!”,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自顾走去。
那人本想跟上去,临了叫她回身瞅一眼,只得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嘴里却还不住嚷着疼。
第二天上午,十良正在屋里忙活,就听见外面有个后生道:“请问金巧惠姑娘是住在这里么?”
巧惠连忙掀开门帘朝外一探,来的竟然是德升。
她见德升托着半条胳膊,脸上的表情十分苦恼,笑道:“你怎么了?难不成是酒楼的锅子太重闪了胳膊?”
德升笑嘻嘻道:“我哪能那么怂?昨天晚上和人打架,拳拳都轮到那人的身上,当时好好地,结果睡了半休,早上一醒才觉得右胳膊疼,知道你们常年练本事的,手头肯定有药,特意来讨些用用。”
巧惠“呸”了一声,道:“亏你说自己还提过梅花桩、扔过石锁,就这点本事?”
德升装出一副可怜样子,说:“巧惠姐姐,你好歹可怜我一回,赏我点药酒什么的。”
巧惠冲他招手道:“进屋吧,我可不会捯饬这东西,叫我师姐帮你忙。”
德升听了,兴高采烈地“哎”了一声,十良在屋里听见他这一声,心想倒是有几分耳熟。
等德升进了门,和十良两个人一照面,他心里叫声“不好”,转身就想朝外跑。
谁知巧惠正斜靠在门边,用一只胳膊挡着大门,朝他努嘴道:“你跑什么跑?还不快老实坐下来?”
德升怕昨晚上的事儿被巧惠得知,可十良的样子虽冷,却并不像是要捅破的意思,无奈之下他只好老老实实,捡条小凳子坐下来。
等他坐安稳了,才开始四下打量这间屋子,就见屋子正中有一张光腿桌子,桌子下堆了大半口袋白面,四围则乱放着几张不成对的椅子,墙上挂着月份牌美女画,除此以外就别无所有了,倒还干净。
十良也不和他说话,从一个小木匣子里取出半瓶药酒,示意他卷起袖子把胳膊露出来,德升看她那种平静表情,好像完全不记得昨天夜里的事情一样,他怀着侥幸的心理试探道:“平常总听巧惠提起你,想不到也这样年轻。”
十良听了,嫌他不老实,右手只管把那胳膊轻轻一按,德升便立刻杀猪般嚎叫起来,十良这才松手笑道:“又没伤到筋骨,你嚎个什么劲儿?”
德升领教了她的厉害,明白人家早把他认出来了。
见他有些讪讪的,巧惠还以为他不好意思自己刚才那样可劲儿喊疼,忙道:“我早说了,师姐可不能做大夫,病人说‘好痛啊’,师姐说‘不痛不痛’,然后病人就痛死了。”
说话间,十良已经把药酒给德升完全抹好,巧惠道:“德升,你真是好运气,这药酒可是上佳的方子,保准你过几天就好了!”
十良本来刚要把药酒瓶子放回去,听到这话,忽然整个人就那么僵了一下子,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行动仍是慢条斯理的。
德升摸着自己的半条胳膊,把头探到十良的面前,笑咪咪道:“不知道巧惠的这位师姐,该怎么称呼?”
巧惠白他一眼,一字一顿道:“我师姐叫‘杜---十-----良’,顶呱呱的女武生!”
这下轮到德升目瞪口呆,他慢慢回落在凳子上,不想一下翻落在地。
等他跳起来一看,原来板凳的四只脚仅剩了三只,另一只撇在一边早断了。
巧惠在边上笑得花枝乱颤,一直未展笑颜的十良嘴角也泛起了笑意。
梦家的祖母过世了。她老人家会选时间,战争没完全启动,儿女正当壮年,老太太不论是看病还是丧礼,都能得到孩子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安置。
尤其令人惊讶的是,连三姑沈宇秀那个貌合神离的丈夫,也腆着脸过来拜祭,孝子贤孙的架势做足,总算没令沈家丢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