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来的故人(105)
破局之道就是别那么早结婚,而是把时间花在读书和学习上,否则真是送人头。
最后,他们选了十来盆花和几棵槐树,付钱的时候,梦家透过力玮肩膀看到不远处有个金发碧眼肤白貌美的外国小哥,不由多看了两眼。
然后力玮就用一种不宜察觉的姿态,微微偏了偏角度,用肩膀把她那个方向的视线挡住了。
梦家半开玩笑地问他:“怎么,吃醋了?”
“嗯。”他一本正经又干脆利落地回答。
梦家忍不住锤了他一拳,说:“好,不看了。”
就听力玮说:“咱们见面都大半天了,也没问人家在上海的事情谈得怎么样。”
她本来想说:你也可以直接告诉我啊!
末了还是改口说:“我猜肯定都谈妥了,对你向来有信心。”
力玮“嘿嘿”笑了下,道:“路上和你说。”
和花贩谈妥送货时间后,他们一起来到力玮的“新居”,屋内装修得非常简练,除了四白落地,就是宽敞的书桌、油画架子,除此以外还有张硬邦邦的木板床。
梦家迟疑地在那张床上坐了又坐,摸了又摸,觉得这与其实说是小憩觉用的,倒不是说是僧人打坐修行用的,好像不适合,各种形式、各种人数的睡觉。。。。。
力玮给她倒来茶,这才从书架上摸出个木盒,说:“送你个南边带回来的玩具!”
一听他说“玩具”,梦家立即来了兴致,只见他从盒子里摸出来只玲珑剔透的小船,梦家连忙捧来在窗前细细观察,原来这是用钻石刀把彩色玻璃裁成小片,再用胶水一片片粘牢的,东西虽然不贵,最是花费功夫。
她喜道:“买的?”“我母亲亲手做的。”力玮回答道。
见她不解,力玮这才解释,原来他生母当年和丈夫离婚后,就住在了桐乡。那地方离上海很近,但电话和电报都不通,书信又慢,所以力玮只要在国内,每年都要去看望她一次,这次她听说儿子有了女朋友,就亲手做了这个送给梦家。
没想到力玮的生母一直尚在人间,唐家对外所宣称的“过世”,估计是为了掩盖当年“仳离”的真相,毕竟在那个年代,离婚是件丑闻。
力玮又问她读大学的感觉如何,梦家讲了很多学校的趣事儿,说他们班级有个蒙古来的男生,父辈竟然还是前清御封的铁帽子王,大家都喊他“小王爷”。
关键这男生她小时陪父亲北上时还见过,记得他家里养着好多牛羊。
力玮道:“哦,那他多大?”梦家道:“比我小一岁左右。”
他说:“哦,原来是个放牛娃,你和一个放牛娃玩什么?”
梦家笑道:“人家也是大学生好吗,什么放牛娃?”
力玮说:“不管,他就是放牛娃!”
她以前觉得力玮比自己大,是位成熟绅士,现在才越来越发现他的孩子气,有时候甚至很幼稚。
那到底要不要向他坦白自己与顾东篱的对话呢?
梦家决定还是坦诚一点,想到这里,她清了清喉咙,道:“我要和你说件事儿。”
力玮收拾着桌子上的颜料,头也不回道:“一边做一边说吧。”
“做什么?”梦家的心突突突狂跳。
“做饭啊,新房子嘛,我来炒几个菜。”他说。
她听了这个回答,恨不得砸自己一拳:想什么呢!
果然,力玮早就把各类食材备好了,他一边清洗一边对她说:“以前读书时,有时候很不愿意吃西餐,就和同学们一起买菜做饭吃。”
梦家虽然不会下厨,理论知识非常丰富,两个人很快就弄了一桌的小菜,由于没有买酒,力玮突发奇想,捧出来两只装在陶瓷碗里的糟蛋,说这东西是从南方带来的小吃,也有酒味。
她迫不及待用勺子捞出来一只,还没吃到嘴,就闻到浓郁的黄酒味,令人想起乌篷船潋滟在水波中,船中人应念一首《忆江南》。
因为经过糟渍,蛋壳早就脱落,只有一层薄膜包住蛋体,力玮给了她一枚牙签,鼓励她试试。
梦家轻轻一试,那薄膜一戳就破,随即喷射出来丰腴的白浆,想必是已经和酒融为一体的蛋白。
此情此景,很难不令人遐想(瞎想)!
见力玮拿起勺子刮下蛋白,又一直盯着自己看。
梦家呵斥他道“不许看我,也不许想任何乱七八糟的事儿!”
力玮有些不明白:吃个糟蛋,还能想什么?何以对方涨红了脸?
不过他没问,只把勺子递到她嘴边,道:“你先尝尝。”
梦家试着抿了一口,只一下,就足够让口腔里留下黄酒的气息,柔和隽秀至极。
可惜她还是吃不惯这玩意儿,最后两只糟蛋都落到了力玮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