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跟冬儿应允,从柜子里拿了一套淡蓝的男装出来。
杨甯皱眉:“要那套浅紫的。”
青叶本想提醒她,浅紫的虽然好看,但过于打眼了。可她又知道杨甯是个说一不二的,于是只默默地又换了。
不必杨佑持陪着,杨甯换了男装,从府里的角门出去,已经有马车等在那里。
青叶扶着杨甯上车,马车沿着太府街向前,大概行了两刻钟,便到了一处茶苑,旗子上挑着“双溪”二字。
杨甯下车,抬头看时,却见茶苑二楼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
双溪茶苑,不管是客人还是仆从都极少,杨甯从进门到进茶室,基本没碰见多余的人。
只在进茶室的时候,看见灵枢站在门口,见了她,便垂眸低头唤道:“三姑娘。”
杨甯笑道:“灵枢,跟着三爷出了一趟差,竟瘦了这许多,可见这一趟不容易。”
灵枢不敢多言,往旁边一让。
茶室内有淡淡的檀香的气味,恰到好处。
她看向炕桌对面的人。
方才见灵枢瘦了,杨甯便猜俞星臣恐怕也清减了,谁知才一看,便发现俞星臣竟比之前大为憔悴,连眉眼都带着淡淡倦意。
久别重逢,杨甯心中本极为喜悦,不料看他如此,一时惊讶:“三哥?”
俞星臣抬眸,眸色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今日是我冒昧,没有让你为难么?”他问,已经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在杨甯对面。
杨甯有些意外于他的反应,打量着他的面色,迟疑走近:“没有。我知道你叫人传消息,必是有要紧事,所以……不管怎样都要出来一趟。”
她的声音很轻,抬眸瞥他,透出几分楚楚。
俞星臣的眼神柔和了些:“坐了说。”
杨甯除去靴子,坐在他的对面:“三哥,这一路如何?可知我甚是担心……羁縻州那样多虎豹狼虫,非但劳心劳神,一有不慎更为凶险,以后这种差事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你看你……”
她伸手想去碰触他的眉眼,又停下,重新握着放在桌上。
俞星臣道:“不经历经历,又怎么知道水深水浅呢。何况是皇差,由不得我们挑拣。”
杨甯端起他给斟的茶:“可是……你怎么没听我的话,为什么又偏跑到照县去呢?”
俞星臣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可照县的案子十分诡异,我也想亲自去看看。放心,这不是无事么?”
杨甯有点不高兴。
把喝了一口的茶盅在手里转动:“你这个人,哪里知道别人的好意,只怕人家操碎了心,你只是不领情。”
俞星臣看着她樱唇微掀,有几分娇嗔,不由握住她的手:“甯儿。”
他的手很干净,也好看,掌心温暖,把她的覆住。
杨甯终于抬眸,似笑非笑地:“隔了这么久才见面,总觉着你待我有些冷冷的不像是从前了,总不会是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吧?”
俞星臣把手挪开:“确实有两件事。”
杨甯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大失所望,声音也冷了几分:“什么事,我倒要听听。”
俞星臣道:“其他的,可以不必提,只有一件我不得不说。”
杨甯心里已经有些恼意,便不做声,只听他说。
“甯儿,”俞星臣道:“我问你,杨仪被人追杀,你可知道不知道。”
杨甯眉头皱起:“追杀?谁又追杀她?”
“正是不知那是何人。”
“那你为何问我,莫非……你竟疑心我么?”
“我原本不敢,”俞星臣目光沉沉:“可在焦山渡的时候,我只给两个人写过信,告知我们的行程安排,一个是登二爷,一个是你。”
杨甯脸色都冷了下来:“那又如何。”
俞星臣道:“很快就来了杀手,几乎要了杨仪性命。我想,登二爷该不会去害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么,你可告诉我,还有谁会知道这个消息,下这个毒手。”
“所以你觉着是我?”杨甯攥紧了拳。
俞星臣温声道:“甯儿,我不愿意这样想你,但你不觉着太过巧合了么,”
杨甯抬头:“好!原来你这么看我,你若觉着是我派人去刺杀杨仪,那就当作是我吧!”
她跳下地,也没穿靴子,刚转身,又道:“哼……我就知道你变了,跟她走了一路,就这么向着她了?才回京,就迫不及待想为她讨公道么?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悄悄地叫我出来,你直接去府里,当众问我岂不好!”
俞星臣看她眼中泪光闪烁,却透着怒色,一时心悸。
又见她雪白罗袜踩在地上,十分可爱可怜。
杨甯狠狠地咬了咬唇:“薛十七郎这样,你也这样,你为什么不也干脆学他,跑到她的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