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多看了一眼堂屋,杨佑持转身出门了。
薛放好好地没了人影,杨佑持在他那边找不到,突然想起杨甯缠着自己男装出门去见薛放的事。
他心想莫非薛放是找杨甯去了?于是自己跑去看看,不料竟没有。
杨甯却有点儿恼怒:“二哥哥真是胡闹,自己的客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你往我屋里找,莫非是想叫府里的人知道,你的客人跑我这里来了?”
杨佑持来的时候没想周全,给她一说,忙笑着道歉:“不是这个意思,就不兴我随意过来坐坐?”
“你有客人不招呼,特意跑来这里坐坐,骗谁呢。”
杨佑持知道自己这三妹妹不好惹,便好言好语地说道:“甯儿,别恼了,谁叫你先前巴巴地求我带你去见十七,我自然以为他也记挂着你,特先跑来看你了。”
杨甯脸色微变,略一想,竟半是冷笑地说:“只怕十七哥哥记挂的不是我,既然二哥哥跑到这边来,索性不如大找找去,兴许在别人那里呢?”
杨佑持本不知这话意思,出了门后细一想,突然想起那带路的小厮跟自己说过,薛放没影儿之前,曾问起杨仪的住所。
又给杨甯那句“大找找”所催,索性又来杨仪这里探看。
杨佑持心里其实也觉着不可能,毕竟在他看来杨仪跟薛放没半点交际,所以起初小厮说薛放问起杨仪住所,他也只当是信口闲聊。
如今不过顺路过来试探试探而已,听了小甘的话,杨佑持转身出门。
不料快到东门,一个小厮喘吁吁而来:“找到了找到了!二爷,十七爷找到了。”
杨佑持忙问何在,小厮道:“原来十七爷跑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如今老太太正喜喜欢欢地跟他说话呢。”
寻了半晌,杨佑持总算能松一口气,当即笑道:“这个十七真是,请安好歹给我说一声,我带着去岂不好?叫我没头苍蝇一般找了这半天。”
杨甯先前因为送药,碰了头。
虽说老太太没有很责难她,毕竟是她经手送去的,如果不是老太太房里的东西倒也罢了,偏偏就是。
李老夫人年纪虽大,却因见识的人情世故极多,甚是精明。
在那种突发情形下,她所要做的就是摘掉自己身上的嫌疑。
毕竟府里都知道老太太不待见才回府的大小姐,如今杨仪吃了她给的药中了毒,传了出去,弄一个不容小辈下手暗害的名声,她一辈子的德行就完了,连累杨家也要名声扫地。
所以当时老太太一再说,自己的病是给杨仪看好了的,胆敢害杨仪就是想害她。把自己的嫌疑先撕撸干净了。
也正因如此,她才格外又呵斥了杨甯几句,一来她是真的惊怒,二来确实是杨甯办事出了纰漏,三也是做给别人看。
杨甯吃了这个哑巴亏,心里十分窝火。
她虽然容不得杨仪,但那夜太过于仓促,也没什么机会叫她动手脚。
所以她忖度——自己竟为她想做而没做的事背了锅,简直比清白无辜还要加倍的冤枉。
照县那边的消息传回来,杨甯亦喜亦忧。
喜的是俞星臣无恙,忧的是,薛放果真如她跟杨仪说的那样“大有能耐”,明明看着是个死局,居然给他一手搅活了过来。
薛放往照县去的时候,萧太康惊疑,为何自己的“死讯”才散播出去,照县这儿都没有传遍,京城内怎么就已经知道了呢。
不过萧太康跟薛放都没有深思,毕竟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兴许就有那么巧合的事儿呢。
他们怎会想到,杨甯并不是真得到了消息。
她只是“未卜先知”,知道照县飞尸案被一场大火结束,更重要的是,在事后朝廷派人调查,发现火竟是从照县巡检司开始的,第一个死的人,正是被封在棺材里的照县巡检司旅帅萧太康!他是给活生生烧死在棺木里的,极其惨烈。
杨佑持来找人,杨甯一则恼他行事孟浪,二则,隐隐不安。
她猜测薛放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毕竟如今府里上下都在议论那新回府的大小姐,薛放只是没往“杨易”是女子这方面去想,但凡他稍微转个弯,再听见有关杨仪的种种,阴差阳错,他必会发现真相。
杨甯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成真,但心知,十有八/九了。
可如今她顾不得在意这个,因为杨甯得去做另一件事。
丫鬟青叶悄悄入内,递给她一张字条。
杨甯打开看看,上面只有一个字:溪。
她深深呼吸,本要将这字撕了,可又一想,还是拿了一本书,夹在了里头。
“更衣,”杨甯吩咐了声,又道:“有人问起只说我身上不好,正睡觉,不许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