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脉死候》是从三阳脉跟三阴脉的不同,判断疾病生死的征兆。三阳脉属于天气,三阴脉则接通地气,杨仪边看边思忖其意,默默在心里记录。
只是这《阴阳脉死候》毕竟传世太久,竟也不全。
杨仪翻看片刻便到了底,她赶紧又倒回去重新看了两遍,才喃喃道:“只是可惜,这也不是足本,不过……竟能在此地找到如此难得的典籍,也是意外……怪不得叫‘药王神庙’,确实并非虚的。”
自言自语了一句,又想,兴许还有什么别处见识不到的好书。
刚要起身,便觉着腿已经麻了,方才她不知不觉坐了太久,都没留意。
伸手揉了揉膝盖,杨仪意识到屋内十分寂静……她疑惑地转头,不知黎渊为何竟毫无动静。
见屋内空无一人,这才明白黎渊什么时候竟出去了。
而这会儿门外隐约有些响动,杨仪听不真切,慢慢地扶着腿站起来,心想难道是小甘不放心又叫人来了?
刚挪了两步,隐隐地就听见薛放的声音“你让开”。
她猛地站住脚,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就这么刹那,便又模糊听见外头的几声说话,确实是他?!
杨仪心头一激,赶紧掩住口,强忍着咳嗽。
回头,见地上炭炉内的红炭明明灭灭,博山炉内的沉香依旧袅袅,烟气飘散。
她不敢再往门口走,转身向后。
此刻藏书阁内的尘气,沉香气,跟炭火气交织,杨仪怕再咳出来,她想起先前黎渊似乎开过窗子,便走到那窗户旁边,轻轻打开。
杨仪根本没怎么用力,只才抽出了窗栓,那窗户便自动地被吹开了。
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着零星的雪花,扑打在手脸上,寒意沁人。
杨仪才知道自己冒失了,她最是禁不得冷风吹,何况习惯了屋内的暖意,陡然被风吹到,必定害病。
手忙脚乱刚要去关窗,目光一转,整个人惊得毛骨悚然。
原来就在藏书阁外的栏杆上,竟有一团……极怪异的白色影子,好像在风中轻轻飘舞。
杨仪猝不及防,“啊”地叫了起来,窗户也忘了关,整个人踉跄后退。
就在这时,身后一人及时掠了过来,一把将她扶住,与此同时另一人上前,挡在了杨仪身前看向窗外!
扶着杨仪的自是薛放,而挡住她的则是黎渊,黎渊拧眉看向外间,透过飘摇的风雪,他只瞧见一点淡淡的白色残影,快的像是一片雪花消失不见。
薛放把杨仪半抱入怀中,惊慌地问道:“怎么了?”
黎渊盯着那消失的白影,慢慢地将窗户关上,回头问杨仪:“看见了什么?”
杨仪先前忍了半晌,这会儿便咳起来。薛放感觉她的身体在怀中一颤一颤,引得他的心也跟着发抖。
“不要紧,别怕……我们都在这儿呢。”他脱口而出,又将她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些。
黎渊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便又看杨仪。
杨仪没看薛放,自顾自咳了几声后,便对黎渊道:“好像,好像有个白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黎渊先前没跟她说,一来是不想打扰她,二来也是怕吓到她,见她也看到了,便道:“我也瞧见了,猜大概是个山中的什么白毛的东西……不用怕。”
杨仪听说他也看见了,这才稍微心安:“原来是这样,我以为我看花了眼。”说着,便轻轻地推了薛放一把,示意他放开自己。
薛放见她总不理他,于是更抱紧了些。
“薛督军……为何去而复返,”当着黎渊的面儿,杨仪没再很挣扎,只道:“请放手吧。”
她本来是想让他先松手,别这么抱着不像话。
谁知听在薛放耳中,却仿佛又是拒绝,他的心一颤,道:“你、你还跟我说这个?是非得呕我头也不回地离了你?”
杨仪一愣,转头对上他着急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我、我不是……”
她虽没说完,薛放望着她错愕的脸色,便知道自己是过于“敏感”误会了。
“不是最好……”他咕哝了一句,放了心,这才缓缓地松开手。
黎渊在旁看着,不由翻了个白眼。
薛放望着他,黎渊道:“你看我干什么?”
“我有几句话跟杨仪说,你先回避好么?”薛放拿出了生平十万分耐心。
黎渊道:“只要不是见不得人的话,我在这里何妨?”
薛放好脾气地,笑握住他的手臂:“别闹脾气了。”
黎渊急忙挣脱:“你当我是谁?别拉拉扯扯!”
杨仪在旁冷眼看着,终于唤道:“小黎……”她的声音极低:“不可对薛督军无礼。”
黎渊可不敢不听她的话,只狠狠地瞪着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