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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欢(1536)

所以这会儿她蜷缩着身子窝在榻上,好像昏迷不醒。

杨登望着顾莜的背影,茫然。

他有种恍惚不真之感。为什么会让他遇到顾莜呢?

为什么会有这种孽缘。

假如洛蝶不走就好了,也许他们现在仍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不会跟顾莜有任何交际,顾莜也不至于会谋害杨仪……如今却闹得无法收拾。

而他,好像是所有的罪魁祸首。

洛蝶的不告而别,杳无音信;顾莜对杨仪的狠恶,不择手段;而杨仪的死里逃生,受尽委屈……似乎都是因为他。

杨登怔然看了顾莜半晌,心情复杂地唤道:“阿莜。”

顾莜没有动,杨登又唤了两声,她才仿佛察觉。可仅仅是身子颤了颤,并无其他动作。

假如还有其他选择,杨登真想立即离开,离的天涯海角那么遥远。

他不想让自己如悬在半空一样,难受的无可形容。

明明落到现在这个田地,是顾莜自己的选择,可杨登竟然比她还后悔,自责,难过。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沉默了会儿:“你是不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

顾莜仍是没有动。

杨登道:“我从府里带了些来,你还是吃点儿吧。”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又隔了会儿:“你难道不惦记甯儿吗?你若是出了事,你叫甯儿怎么是好?你总该顾忌她的身子,这几日她总是腹疼……”

一提到杨甯,话自己就说了出来,而这个却也是歪打正着了。

顾莜果然有所触动:“你没有、去看甯儿吗?”声音很轻,有气无力。

杨登道:“我去过一次,再去,王府的人只说她不舒服,不想见人……我就见不着她了。”

顾莜慢慢地坐了起来,刚要转身,她迟疑地看着自己的手。

手指甲上都是灰,手背上也沾着些污垢,原本的蔻丹都残了,指甲也劈乱了,长长短短,狗啃的一样难看。

顾莜呆住,心里突然想起在南衙的种种不堪。

一旦想起那种比死还可怕的折磨,她的身体又开始按捺不住地发抖。顾莜闭上双眼,隐忍地低呼:“你走,你走,我不想见你!”

杨登叹息道:“都这会儿了,你何必跟我赌气?”

“我没有,”顾莜举手抱着头,想把自己藏起来似的,哑声道:“我不想你看到这么污糟不堪的我。你走吧。”

若是以前,杨登自然会安抚几句,但是现在他并没有那个虚与委蛇的心思。

低下头望着面前放着的饭盒,杨登小声道:“饭菜在这里,你好歹吃些吧,就算,看在甯儿的面上。”

说完后,杨登退后了一步。

眼睛望着监牢里的顾莜,他觉着被关在里头的那个人,是自己。

不出几日,就在皇帝下旨封了廖小猷为虎威将军之后,顾莜被从御史台放了出来。

顾莜并没有回杨家,而是回到了顾家。

杨登听说消息,却并没有去探望。

整个京城内,因为先前廖小猷跟鄂极国的人打擂台的事,议论纷纷,反而把紫敏失踪的事情给压下去了。

没多少人关注此事。也没有人谈论和在意顾二奶奶出御史台的消息。

除了薛放。

薛放在听说顾莜开释之后,惊讶而不解。

这日,有个人来到巡检司,给他解开了心中疑惑。

此人正是蔺汀兰。

蔺汀兰来巡检司,是有些压力的,从进门开始,小公爷就十分警惕地四看,就仿佛随时会有一只老虎冲出来,对他不利。

事实上,就算真是老虎,他也未必如此恐惧,他怕的……是那看似可爱的两只狗子。

幸亏豆子如今跟着斧头在崇文街,而那只黄狗,则在俞星臣那里。

薛放立刻把他叫到屋内:“你来的正好,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蔺汀兰道:“顾二奶奶?”

薛放揉了揉下颌:“御史台的人说,查出那掳走小郡主的跟她无关?他们为何这么判断?”

“你问对人了,”小公爷回答:“因为……有人找到了紫敏的踪迹,断定她无碍,那顾莜自然就无罪释放了。”

薛放微微错愕,却不出声。

蔺汀兰盯着他:“你怎么不问是谁找到了小郡主?”

薛放撇了撇唇:“是顾家的人?”

蔺汀兰一笑:“漕运司的眼线多的是,要找人原本不难,但这件事,出头的并非顾家。而是一个你想象不到的人。”

这让薛放很是好奇:“是谁?”

此时蔺汀兰转头,看向外间。

正俞星臣跟葛静从院外走过,还好他并未带狗。

薛放望着那一闪而过的两道影子,心中咯噔了声,却故意道:“难道是葛副队?”

蔺汀兰一下便看穿他的心意:“你不相信是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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