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扭头,赫然发现戚峰手里提着的只有一个东西,黑乎乎圆溜溜难看之极。
仔细看,原来是被从颈间撕开了的一颗“头”,正呲牙咧嘴地歪在地上,至于尸首身体,竟不知断到哪里去了。
水手们如避鬼怪一样赶忙从戚峰身旁退开,好像怕那头颅窜起咬人。
只有戚队正不嫌弃那头颅的可怖,忙去打量。
戚峰找的当然是那头的左耳,而方才经过他那奋力撕扯,加上各种碰撞,这死人头的耳垂果然不翼而飞,大概是沉到了江底某处,这可是比尸首更难寻回的。
正在失望,忽然众人又是一声惊叫,原来是豆子上岸,拼命摇晃自己沾湿的毛,将好些水珠都淋在旁边人的身上。
豆子颠颠地跑到戚峰跟前,张口吐出一物。
围观者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戚峰低头一看,顿时喜形于色:“豆子!”他一把将豆子揽了过去,亲热地揉搓豆子的脑袋。
薛放也有些意外:“哟……真是人狗同心啊。”
原来豆子吐出来的,赫然正是那失踪了的耳朵,那耳朵被烧的萎缩起来,只有一点了,耳坠也被烧得几乎跟它成为一体,但仔细看,依旧能看出弯弯的狼牙形状。
水手们忙了半天,终于把那尸首打捞起来,放在岸上。
泸江的仵作赶忙验看,可尸首已经被烧得如同光溜溜的焦木,何况又在水里泡了半天,就算最有经验的仵作也无能为力,只能靠尸首身上残存的物件佐证。
所幸除了那失而复得的耳坠外,这焦尸的手上也有两个戒子,只要拿给熟悉桑普洛的人,应该会认出。
韩青并没有靠前,远远地站着打量。
薛放道:“有那个耳坠,应该能证明此人就是桑普洛。韩旅帅以为呢?”
韩青道:“薛旅帅之前说未必只有录奕一个头,还真给您说中了,那依旅帅高见,接下来凶手是否还会犯案?又会对谁下手呢?”
“按照常理来说,多半该轮到其他两寨的头人了吧,”薛放忖度着:“但也难说,因为你我都不知道凶手有何诉求跟仇恨,又哪能确信他恨的是哪些人呢。”
“薛旅帅认定那凶手是恨录奕跟桑普洛这些人?”
“若不是深恨,怎会处心积虑用这些罕见手法杀人。”
韩青沉默。
薛放却又看向他:“对了,昨儿晚上狄将军昏厥之时,韩旅帅怎么不在场?”
韩青道:“我自然另外有事。薛旅帅为何这样问。”
“只是想着你是狄将军身边最贴心的一个,在那时候你竟不在台上……叫人不适应。”
“这就不用薛旅帅操心了,”韩青道:“那时将军命我去跟着小玉,怕她有碍。”
“那你一直都跟狄小玉在一处?从……在船上吃酒开始?”
韩青面色微冷:“薛旅帅走后不久,邹旅帅跟我便也离席了,他去做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是去找了小玉。你若还有什么疑问,也许可以当面询问狄将军。”
马匹急速而来,传令官翻身下地:“韩旅帅薛旅帅,请速速返回泸江三寨,寨民动乱,邹旅帅急请援军。”
韩青脸色一变:“为何动乱?”
传令官道:“据说是因为小弥寨的什么罗刹鬼,寨民说录奕佛爷的死便是罗刹鬼所害,还有昨夜的宝船之事……其他两个寨子的人嚷嚷着要处死为祸的罗刹鬼,邹旅帅正自调停,可只怕压不住。”
韩青面色铁青,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带人去了。
薛放看他飞速而去的身影,知道兹事体大,便回头对杨仪道:“将军还在那里,我也要尽快赶回。这儿……”
杨仪道:“旅帅请速回,不必多说。”
薛放盯了她一会儿,看向戚峰。戚峰早跳起来,不等他开口便道:“交给我吧,还是那句话,就算我千刀万剐,也不会伤到杨易一根汗毛。”
薛放离开之后,泸江本地的仵作跟差官草草将尸首归置妥当,将要带回。
因知道杨仪戚峰是跟随薛放的,所以他们也格外客气。
回程之时,说起近来发生的异样之事,仵作骑在骡马背上,道:“过去一个月,也没这两天这样忙碌,死的还都是大人物……又这么离奇,真是……偏偏浴佛节的时候发生这事,可是在不吉利。”
戚峰道:“先前那录奕和尚的尸首检验过了?”
仵作道:“说实话,各种凶器都不符合,那头颅脖颈的切断面平整光滑的很,就像是刀切豆腐一样,但人的脖颈可比豆腐硬多啦,难以想象世间竟有那样锋利的刀刃。”
杨仪道:“往年这位佛爷都是这么接见信众的么?”
“是啊,这都是惯例了。从无发生过这样的事。”仵作又道:“又听说那么多人在场,竟没一个看见是什么人动的手,真叫人怀疑是不是罗刹鬼,毕竟……人头谷的勾魂幡都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