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丞相和陛下灵魂互换后(117)
苏墨秋伸手抓了把土里扭来扭去的虫子:“谁来干?”
贺知年险些呕吐:“……苏相,这玩意太瘆人了……”
卢应昌也唯恐避之不及:“苏相苏相……您、您把它们从哪里拿出来就放回哪里去吧……”
“又没叫你们吃,你们两个就是养尊处优惯了,”苏墨秋道,“不知民间疾苦,哪来那么多臭毛病。我告诉你们,要是逢上灾年,这虫子和土都能当饭吃。”
“去,”苏墨秋又折了一段树枝,“不强/迫你抓虫子了,找个浅滩,把树枝磨好,扎鱼去吧。”
“那、那我呢?”贺知年问。
“捡树枝生火,”苏墨秋道,“顺便再看看这林子里还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丞相,”眼见着卢应昌走远,贺知年凑近道,“我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说与丞相。”
第57章 河岸
苏墨秋问:“这事很急吗?”
“不算急不算急。”
“那就先憋着, ”苏墨秋拍了一把贺知年,“你先跟我一块拾树枝生火去。”
“来吧,”苏墨秋把一大捆树枝放到了贺知年手上, “咱们两个一块搬回去。”
“丞相、丞相我……”贺知年抱着一捆树枝跟在苏墨秋后头, “丞相您等等我,我真有话要跟您说。”
“说,”苏墨秋左手抱着树枝, 右手拨开灌木,“我耳朵不聋,我听得见。”
“苏相, ”贺知年道,“如今咱们被困在这里,只能等陛下派人来救了。”
“……就这个?这你不说我也知道。”
“苏相这一次回去之后,要打算如何自处呢?”贺知年小心翼翼地问。
苏墨秋找了块空地, 把树枝堆在一起:“你什么意思?”
贺知年也放下了树枝,走近了些许,低声道:“如今主上尚未成年, 国家大事还是要仰赖丞相决断。”
苏墨秋压根儿不打算搭理他:“打火石呢,给我。”
贺知年连忙把已经成了两半的打火石递给苏墨秋,一边又继续劝道:“丞相大人, 若不早为自身谋划,恐为他人所害啊。”
苏墨秋蹲在地上点燃了树枝,又用两手谨慎地护着火, 确认慢慢烧起来之后才松开:“你就想说这些?”
贺知年转头看了又看, 确定卢应昌那个蠢货还没有回来之后才继续道:“丞相, 居于高位,当思退路啊。”
苏墨秋的头发全叫河水打透淋湿了, 发冠也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他干脆拔掉玉簪,散开长发,坐到火堆边等着晾干。
“丞相大人,”贺知年走到苏墨秋身边,半蹲着身子道,“需早将兵权掌握在手啊。这样一来,满朝上下,无人再敢对大人怀有异心。”
苏墨秋不以为然,拾起几根短小的树枝丢进火里:“你误会了,我并不想做一手遮天的权臣。”
不料贺知年听罢,倏忽之间大笑起来:“丞相大人,你怎么如此糊涂!”
苏墨秋这才正眼瞧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昔日曹孟德也不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局势由不得他!他若是放权,便会身首异处!”贺知年笑得连连咳嗽,他咽了口唾沫,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丞相大人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怎么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若不能真正大权独揽,死于非命只怕是迟早的事!”
苏墨秋眼中一凛,眸中第一次划过危险的光芒:“好你个贺知年,本相方才还真就不该救你一命。谁给你胆子这么说话。”
“丞相大人,”贺知年拽开湿淋淋的外袍,搭在火堆边烘烤,“今日你我二人被困于此地,走投无路,不过是听天由命罢了,活都未必能活下去,还讲究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你是丞相啊,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啊,”贺知年又一次笑了起来,不知是讽是悲,“人都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不呼风唤雨一手遮天,那还有什么意思?”
苏墨秋沉吟少顷,道:“你想错了,我不是沈莲舟,和陛下之间并无仇怨,我也不是董卓,不会做残暴不仁的奸贼。”
“说得好,丞相大人说得好啊,真是一片苦心,下官自愧不如,”贺知年又道,“可是丞相,这世上真的会有人体谅你的苦心吗?”
“丞相不见那往日齐泓欲取你性命,祭典之上众人指着你大骂奸臣,下官斗胆问丞相一句,做这样千夫所指的忠臣,痛快吗?”
苏墨秋松开了手里的树枝,道:“我从不求快意恩仇,只求无愧于心罢了。”
“人活一辈子,怎么可能一点亏心事都没做过,说这些没有用,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你是不是真的无悔无愧,”贺知年翻了翻淋透的外袍,继续烤干,“要我说,还不如干脆求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