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怀秉这么晚还用玉冠束着发,衣上一处褶皱都没有,好似梳洗打扮过后才来的。
姜檐心中极为不屑,小白脸。
碍于许太傅在场,姜檐不好发作,但也没给许怀秉什么好脸色。
此刻姜檐还不知道卫寂正在雨露期,还以为卫寂真是来这里读书。
他虽以前不许卫寂跟许怀秉亲近,但卫寂真来了许府,姜檐下意识为他开脱。
这小白脸也就书读的好一点,再加上有一个好叔父,要不然卫寂肯定不会来这里。
“见过殿下。”许怀秉一一向姜檐跟许太傅行礼,“叔父。”
姜檐端着太子的架子,淡淡扫了一眼许怀秉,“孤听说卫寂在此读书,所以来看看。”
许怀秉垂首,不卑不亢道:“他染了风寒,刚服下药,如今已经睡了。”
姜檐双目一震,猛地瞪向许怀秉,面色难看。
许太傅听许怀秉说了卫寂生病一事,但没料到病得这么严重,不由得问,“怎么病得这样厉害,竹舍生了几个火炉?”
他很了解这位学生,卫寂并非娇气的人,若非真的病到起不来床,他是不会不来见姜檐的。
许怀秉回道:“生了两个,应当是昨夜吹了寒风。”
姜檐听不下去了,他担心卫寂不是生病,而是提前进入雨露期。
许怀秉也是阳乾,卫寂若真是热症,他在这里岂不是羊入虎口?
姜檐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但又怕许太傅察觉出异样,只得压抑着内心的焦灼,低声问,“人在哪里?”
许怀秉神色平淡,垂着眸说,“臣带殿下去。”
姜檐阴沉沉看着许怀秉,对方似是没察觉到他的怒意,面色变也未曾变,向许太傅作了一揖,便在前为姜檐引路。
月淡星稀,寒风飒飒。
许怀秉手中的灯笼被风吹成一线,那双眸漆黑深邃,如这夜色一般。
姜檐在他身后,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着实不算好,谁都没有开口的打算。
等走到那片竹林,不用许怀秉带路,姜檐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他三两步越过许怀秉,朝着竹林深处越走越急,最后还用上了跑。
卫寂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窗外有疾步声,一颗心提到了喉口。
没过多时,房门哐当一声,被人暴力打开。
卫寂身体瞬间僵直,眼看一道高大的身影越过屏风,出现在他面前。
姜檐长眉紧拧,双眸如一泓深潭,他低喘着深深凝视着卫寂,薄唇绷成一线,似在压抑着什么。
卫寂穿戴整齐,但因反复不断地高烧,他并没有多少体力,只能虚虚地靠在床头。
乌润的眸,红彤彤的唇,面色潮红。
姜檐呼吸一滞,快步走上前,似乎要抱他,但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卫寂衣角便又匆匆垂下来了。
他急道:“什么时候烧起来的,难不难受,还能走么?”
又是一连串的问题,姜檐心里发急的时候便会这样。
卫寂哑声说,“臣没事,多谢殿下关怀。”
听着卫寂客气的话语,姜檐像个没头的苍蝇,在卫寂面前踱步,极力平复心中的焦虑。
最后他停下来,还是说出自己从进门就想说的话,“跟我回去,你这样不能待在这里,许怀秉他是阳乾。”
姜檐说这话时,丝毫没想到自己也是阳乾。
怕姜檐有所误会,卫寂忙解释,“他是君子,臣发热症以来,他没有逾越之处,便是来探病也从未越过屏风。”
姜檐喉头梗了梗,像是被卫寂的话噎住了,急促地喘了两下,然后转身就走。
卫寂还以为他生气了要走,讷讷地张了张嘴。
姜檐并没有走,只是绕到屏风后面,继续来回踱步。
气不过似的,他探出屏风,只露一颗脑袋冲着卫寂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躲在屏风后面就是君子了?我在大恩寺被你抱了一夜,我也没做什么,我才是真君子。”
说完又把脑袋收了回去,在屏风后面摔摔打打。
但此处毕竟不是东宫,姜檐也只是踢了一脚案桌,又拾起桌上的纸,抓成一团朝卫寂扔了过去。
看着滚到脚边的纸团,卫寂呆了一呆,小声说,“臣没那个意思。”
像是等着卫寂说话似的,姜檐的脑袋立刻探了出来,与卫寂对峙,“那你什么意思?”
卫寂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压根没料到姜檐所在意的是君子二字。
他本意是想跟姜檐解释,他与许怀秉并没有什么,也不希望姜檐因为此事为难许怀秉,不然他一定会过意不去。
谁知道姜檐没听出话里的重点,反而对‘君子’一词计较颇深,还觉得自己说他不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