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赶路,他们一行人轻装简行,到了后两日连马车都舍弃了,卫寂也骑马前行。
路过其他县郡时,除了吃饭、休息不会做其他停留,也不见当地的官员。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到壶口县所在常白郡时,城门前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就连当地的驻军将领都来了。
姜檐骑着红鬃马,一身猎装,衣摆垂在马下,一双凌厉的长眉沾着几分晨间露气的冷意,挺拔的身姿似月下松柏。
他勒着缰绳,手下一个用力。
烈马嘶鸣了一声,前蹄扬起,停在为首的官员面前。
那官员着了一身赤色的官服,头戴黑色纱帽,后背瞬间覆了一层冷汗。
他忙跪下,喉咙发紧道:“臣赵振勉,参见太子殿下。”
一轮红日在姜檐身后破云而出,他背负日光,幽潭般的眼眸由赵振勉一一扫过他身后那些跪下的官员。
身下的马打着响鼻,不安分地用前蹄踏起尘土,姜檐勒了勒缰绳,它才老实一些。
没在人群中看见自己想找的人,姜檐开口问,“付明远呢?”
赵振勉小心回道:“付大人还在坝上,臣派人知会过他。付大人怕是忙着公干,因此才没来得及过来见殿下。”
姜檐不置可否,身后的卫寂倒觉得这位付大人很好,果然如传闻那般是个实干派。
姜檐有心去河堤上看看,但回头看见有些疲倦的卫寂,问赵振勉,“府衙在哪里?先回去。”
赵振勉连忙应是。
姜檐看到人群之后停着一辆马车,侧过身,眉眼都柔和下来,“有马车,要不要坐?”
卫寂大腿根被马鞍磨得发疼,但还是摇了摇头,“不必这么麻烦,臣没事。”
姜檐没再劝他,但前行的速度明显放慢了。
第63章
到了州郡的府衙, 姜檐撩袍利落地下了马,他将缰绳甩给身后侍卫,然后上前帮卫寂牵住他骑的那匹马。
姜檐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去扶卫寂下来, “慢些。”
卫寂现在虽不像以前那样惧马, 但每次上马下马都很小心, 生怕期间马儿尥蹶子, 或者直接跑了,因此必须得有专门的人帮他牵一下, 他才敢动。
抓着姜檐的手笨拙地下了马, 卫寂擦了擦额上的汗,小声向姜檐道了一声谢。
之后卫寂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 与姜檐拉开一些距离, 省得旁人非议。
姜檐并未在意卫寂的动作,看他满脸风尘与倦意, 开口说,“先进去休息。”
听到这话, 站在一丈开外的赵振勉连忙上前,“臣已为殿下等人备好了房间, 还有热汤。”
姜檐略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在前领路。
赵振勉忙应了一声,带着这位一看就不好惹的太子殿下赶忙进府。
房间早早便打扫出来, 屋内小到一个摆件, 大到床榻全都是新换的。
早就听闻镇远侯府的大公子深受太子宠爱, 这次太子南下兴建水利, 也将这位新晋的探花郎带到了身边。
今日一见,传闻果然不是虚言。
这位世子年纪轻轻便高中一甲, 又是太子的心腹,日后的前程肯定不可估量。
赵振勉自是不敢怠慢卫寂,将他的房间安排在姜檐旁边。
回到房中,姜檐对赵振勉等闲杂人不耐道:“都下去罢,有事孤叫你们。”
“是,殿下。”赵振勉躬着身退出了房间。
人都走后,房内只剩下他们俩,卫寂这才问,“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去河堤看看?”
姜檐坐到贵妃榻上,“先歇半日,下午我一人去,你留在房间休息,等明日我再带你坝上看大河。别站着,坐。”
卫寂顾左右而言他,“听闻上游的水很清澈,但下游却有些浑浊,壶口的水则半清半浊,而且十分湍急。”
姜檐:“你若想看明天早点起来就是了,过来坐。”
卫寂推辞不过,只好走了过去,衣料摩在大腿内侧,好似刮骨疗伤似的,头皮阵阵发麻。
姜檐发现了不对劲,“怎么这样走路?”
卫寂摇摇头,勉强一笑,“没事,骑马时辰太长,歇半日就好了。”
姜檐起身,腰身微弯去检查卫寂的伤,“迟了就迟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看看哪伤了?”
卫寂不自在地后退半步,“就是马鞍磨了几下,没什么大事。”
一听是马鞍,姜湛便知道问题所在,卫寂的骑术是他手把手教的,自是很清楚卫寂的短处在哪里。
姜檐将卫寂摁到贵妃榻上,手掌贴在他的腰腹,“骑马的核心在这里,不在双腿,不要夹紧着马腹或马鞍。”
卫寂身子僵得像捆木柴,屏着呼吸,睁着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姜檐。
看到卫寂不自然的神色,姜檐心里也生出几分别扭,抽回自己的手,慢慢地站直身子,“一开始可能很难找到发力点,但慢慢来总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