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月面色慢慢严肃, 坐直了身子。

声音几不可见, “所以，是季阳？”

余亦的那些小习惯若不是刻意去了解，不会描述出来那般自然，也不会让一个人模仿到精髓。

季晴对余亦的心思年少时就有，季阳比旁人更清楚余亦的小习惯也是正常。

余亦点了点头，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谁能想到，季阳年少时的心思竟然就这般深。余家忠君报国，竟然因为这人的肮脏手段折在战场之上……”

“夫人，我心有不甘……”

余亦本以为杀了努及，就算是彻底为父母兄长报了仇，没想到这之中还牵扯到了季阳。

他向来习惯手刃仇人，若不是季阳的身份特殊，他怕是早就忍不住了。

“待一切了结之后，我随你去北疆，让北疆的城池繁华起来。爹娘和兄长定然也会喜欢这样的北疆。”

鹿门月握住他的手，安抚道：“只是，手刃仇人，不一定非要自己去做刽子手。季阳毕竟是皇家长子，你杀他，不可再莽撞。而且，有的人，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

余亦点了点头。

他若真的杀了季阳，被人抓住了把柄，就不是进宗*□□这般简单了。

“夫人说的是，有的人，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

***

北屠必族的舒图大王子已过而立之年，虽然还没有继任王位，却颇受北疆人的尊崇，在整个北疆都有极高的威望。

加之这位舒图大王子手腕了得，隐隐有一统北疆的意思。

舒图肯亲自出面来议和，与之前的使臣出面，对于东周来说，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若舒图真的一统北疆，是会让东周的北疆城池百年安好，还是成为更大的忧患，一切都未可知。

就在季阳打算出城去迎的前一天，朝堂上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臣以为二皇子出城相迎有些不妥。如若我们将姿态放低，恐怕会让北疆异族更为猖狂。”

“臣附议！我东周只管开门迎客便可，若是给了舒图大王子这个薄面，往后怕是他会想要更多的面子。”

“臣倒是以为，没有什么不妥。北屠必族的舒图大王子，跟之前努及将军的身份完全不同。舒图大王子更是下一任北疆的王。若是太子殿下出面去迎，那我们才是真正的放低了姿态。”

“我们给与舒图大王子足够的尊重，让他知道我们东周为礼仪之邦，并不好战。这就能为往后北疆的百年安定做铺垫。”

“臣相信，二皇子前往，再合适不过了。”

二皇子一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太子不方便出面最好，二皇子便可以先将这个功给立了。

这件事做漂亮了，往后改立太子便又多了筹码。

“老二，你怎么看？”

皇帝将这个问题直接抛给了季阳。

“此事太子殿下前去确实不妥，儿臣前去倒是再合适不过。儿臣，愿出城相迎。”

季阳直接表明了态度。

“好！那今日便到这。”

皇帝随意摆了摆手，瞧着精神气儿大不如前。

待回了养心殿，皇帝才沉声开口，“高来，你说老二这孩子，为什么非要朕身下这张椅子呢？”

高来知道皇帝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接话。

果然只听皇帝又道：“这张椅子，并不适合他。”

***

季阳出城也不过一两日的功夫。

然而这一两日对于国宴来说却是颇为重要，容不得半点差池。

长公主直接将这个担子挑了起来，各项事宜被打理得更为井井有条，言行举止颇有皇家长女的风范。

倒是让不少诟病她品行不端的大臣暂时闭了嘴。

北屠必族这次的车队要气派很多，如今正在京都外十里处安营扎寨。

按照舒图大王子的习惯，隔些日子便要休整一日才能再次拔冗前行。

尽管东周京都已经近在咫尺，也不能让他破例。

季阳一直都知道，努及效力的是舒图大王子。

而真正有资格跟他合作的，也只有这位舒图大王子。

只是之前，努及一直自视甚高，并未让季阳跟舒图接触过。

若说之前跟努及合作，他只有七成的把握，那么现在若是能跟舒图合作，他便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只是，季阳从京都快马加鞭而来便吃了闭门羹，一直被拦在北屠必族的营帐之外。

“东周二皇子殿下，我们大王子正在沐浴更衣。”

“东周二皇子殿下，我们大王子正在用餐。”

“东周二皇子殿下，我们大王子正在休息。”

季阳身边的人看不下去，嘀咕道：“主子，努及从未耍过这么大的气派。事不过三，舒图这种态度，怕是想拿捏您，好在跟您的合作中占尽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