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记闻录(61)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宁世元带着一丝探究将目光转移到宁韫重身上,宁韫重忙跪下道:“若何家姑娘肯嫁,儿臣必待她如珠如宝,绝不辜负。”
宁世元又将目光转移到何新身上:“何家小子,你兄妹竟不是一条心?”
何新急的头上冒热汗,语无伦次道:“臣下、臣下……”
倒是何阮阮,再次接话道:“回皇上话,哥哥,哥哥与臣女非一母所生,自来兄妹感情甚远,臣女之心意,哥哥并不能懂,求皇上准了臣女情愿。”
一场沉默,乌淤沈气极了,同样气极了的,还有站在台上的宁韫良。
过了许久,帝后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宁世元看了花淳一眼,示意花淳开口,花淳回之温柔一笑,而后坐定了,硬声道:“何新,你该感谢你妹妹,她方才的话救了你一命。”
众人皆大惑不解,花淳冷下脸来,道:“宁韫重何阮阮你二人可知罪?”
二人都有些懵了,战战兢兢道:“儿臣/臣女惶恐,请皇后娘娘赐教。”
花淳道:“何阮阮,你当真辜负了你哥哥的一番苦心,昨儿夜里,皇上收到了你哥哥送上来的一份大礼,因了这份大礼,皇上和本宫险些以为是错怪了你,今日你对你哥哥说出这样薄情的话,正好解了皇上与本宫的疑惑,至于你二人到底何罪,还是让苦主来说吧。”
花淳话完,便见一少年从大殿侧面阴影处走来,宁韫城过了年已经十六了,个子长高了许多,如今一步步走来,又带着他自身的沉稳气质,让人再不能以对一个孩子的眼光来望他。
众人都慌了神色,何阮阮吓得眼泪掉了下来都不自知。
宁韫城见了礼,又朝花淳身侧的小六一笑,这一笑,笑的极暖,不像是二人处在大殿之上,殿下跪满了各怀鬼胎之人,倒像是阳光极灿烂的春日,二人约好了一同出游,宁韫城来寻他了。
宁韫城道:“儿臣瞒了父皇多日,请父皇赎罪。”
宁世元面上亦是震惊,当日花淳来与他说,宁韫城畏罪自尽了,他不是不难过的,只花淳亲自过来求情,宁韫城还有一个母亲一个妹妹,若对外说是皇子自戕,母妹都要受牵连,求他对外宣称是赐死,只死他一人便罢。
宁世元在得知宁韫城死亡的时候,对这个儿子产生了一点几乎从未有过的怜悯,便就答应了花淳的请求。
宁韫城道:“儿臣当日百口莫辩,只得诈死,以待来日有沉冤得雪的机会,父皇,此事的真相便是何氏与二皇兄勾结,珠胎暗结,为了活命,杀死秦氏,嫁祸给儿臣。”
宁韫重怒道:“你胡说!你与秦氏有染,有画为证,你如何抵赖?”
宁韫城道:“儿臣请见那幅画。”
宁世元允了,立刻就有人送了画作,当殿打开了,上面画着的确实是秦氏。
宁韫城道:“此画模仿儿臣的笔法已经有八分像了,私章也是用心找人去刻的。”
宁韫城挥手叫了内侍上来,又送上一幅画,宁韫城打开来,道:“此画大约是儿臣三年前所做,私章的图案与二皇子府上搜出来的画作之上上图案一致,是祥云形状,且请父皇母后仔细来看,儿臣的这件私章,因有一次与人切磋之时不敌,曾将私章扔出去,挡了一下飞刀,导致‘韫’自之上的‘日’字缺了一横,成了‘口’字,伪作画像之人细致,刻章之时连带这一点都仿造上了。”
内侍将两幅画奉到帝后跟前,帝后见过了,宁世元又挥手让殿下之人逐一看过了。
宁韫重道:“就算如你所说,那又如何?一模一样不正是证明就是你的私章。”
宁韫城道:“二皇兄说错了,秦氏画上题的时间是去年春天百花节之时,秦氏身上所穿衣物亦是去年才有的新款式,可见此画定是去年之后才作,可自前年我开府之后,那枚祥云纹私章便被我不甚摔坏了,既然坏了,如何又能盖在画上呢?”
宁韫重变了脸色,强行争辩道:“你说坏了便是坏了吗?”
宁韫城道:“二皇兄难道忘了,你我身为皇子,私章一物管理极为严苛,为防皇子在外置办私产私留财物,身边只可留一枚私章,若有损坏替换都要报宫中存档,二皇兄,愚弟自来死板,只知道按照规矩行事,前年宫中便有了愚弟私章坏了的记档,皇兄若不信,可现在查阅。”
宁世元道:“查。”
便有内侍踮着小步子出门,待回来时,手里捧着一本洒金纸的记档和一个紫色布袋,内侍将东西呈上去,道:“奴才已查明,五皇子确实自前年春日,无意中摔坏了印章,并将私章交到宫中,留下记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