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熙媛往组员的方向看了眼。
进入冬季后,大雾更浓了,她们坐的位置压根瞧不见组员的情况,遇到突发情况,大家只能吹口哨传话。
这事过后,所有监测员都配了口哨,张熙媛望有些担忧的望着玩口哨的顾明月,“看心理医生的结果如何?”
眼睁睁看着同事死于蛇口而无能为力,顾明月内心肯定很煎熬,她记得不错的话,昨天已经是第二次看心理医生了。
顾明月垂眸,“就那样吧,觉得心理医生的心理也不健康。”
“......”张熙媛错愕,“为何这么说?”
“直觉。”
她跟心理医生打过交道,说实话,过程不太愉悦,导致她有刻板印象,交流时,会不自觉进入戒备状态,她问过组里人,她们的情况和自己差不多。
张熙媛思量道,“既然这样,那不如不看心理医生了,说实话,你们组是安静了些,但只要没耽误正事,其他关别人屁事啊...”
顾明月点了点头,侧目看她。
她戴个浅黄色的头巾,嘴巴附近沾了些辣椒油,油里还有白芝麻,像故意弄上去的。
顾明月说,“少吃点。”
动物变异,吃多了肯定会身体有损伤。
“忍不住,麻辣肉干太好吃了。”张熙媛把盘子往顾明月面前一递,“你要不要尝尝?”
顾明月摇头,“我过敏。”
“哎,太遗憾了。”张熙媛继续称赞肉的美味,“怎么吃都吃不腻。”
两人坐着看了会儿大海就各自巡逻去了,海边泥沙增多,垃圾增多,骑车没有以前迅速,而且可见度降低,经常要走近才知道组员们在干什么。
多是坐在凳子上发呆,又或是自己从家里拿了炉子来烧火取暖。
彼此没什么交流,但在顾明月面前的话比以前要多。
“组长,有两只老鼠往后面农田跑去了,可以通知你朋友去捡...”
张熙媛跟顾明月关系好,组员们都知道,顾明月朝她手指的方向瞅了眼,“那边撒了老鼠药,你可以捡回家。”
“没心情弄。”她给顾明月看自己的手。
湿疹起皮剥落,有些地方裂开,露出腥红的肉,看着就疼得很,顾明月说,“多烧开水熏几次就好了。”
“感觉到了,特别痒,不想处理肉。”
之前戴手套,有其他同事说说笑笑,很快就把鼠肉整理出来了,如今到处白茫茫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组员问,“你要不要,你要的话我帮你弄。”
“我们家的人都对鼠肉和蛇肉过敏。”
顾明月巡视一圈回来,没有什么异常,就是大家心情不太好,明明三四十年纪的人,迟缓得像七八十岁的老人。
这晚,大家都回帐篷后,顾明月忽然亮起露营灯,“话说,我们要不要聊聊天?”
上面安排的是隔两天看一次心理医生,她直言,“我不想再看心理医生了。”
被窝下的脑袋不动了,一会儿后,缓缓扯开被子,一个女组员小声说,“我也不喜欢。”
男生的床架在里面,唐山海的声音从最里面传出来,“但上面也是担心我们出事。”
第一次心理测试,他们表现得很正常,但结果显示都有自杀倾向。
“可我们没病。”顾明月说,“我们这么努力的活着,怎么可能因为被一条巨蟒吓得自杀?”
说完,帐篷陷入了沉默。
良久,唐山海上铺的吴永平说,“是啊,真要想死,当时就不会拼尽全力的逃命了。”
顾明月又说,“再就是,我不想让别人捡漏了。”
这话奇怪,大家不明所以的看向她,顾明月坐起,字正腔圆道,“咱们地盘出去的蛇鼠,凭什么让他们捡了去?”
“但我不敢捡...”女组员攥着自己的被子,眼神闪烁不定,“我害怕一伸手,它窜起来咬我。”
她就是那天落在最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黄玉儿,回想蟒蛇从她身边爬过的画面,她扯被子盖住头,“我害怕。”
其他人都不说话,橘黄的灯光下,一张张脸带着回忆的惊惧。
顾明月跳过他们,问新来的组员,两人不好意思的摸头,“你们都不捡,我们也不敢。”
他们是从M基地搬过来的,极力想融入新的生活,哪怕很想抓老鼠拎回家打牙祭,也不敢违背老组员的意愿,因为他们害怕被排挤,要不是大基地放宽条件,他们拿不到大基地身份证,既被分配了新工作,便想竭尽所能的跟同事们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