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选择成为细作的时候，柳近南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下场，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自爆。

就算没有戚池，他也活不了，可凌恒让她去审，戚池难免有些想不开，总觉得是自己间接造成了柳近南的死。

小草问：【宿主，你在生气吗。】

戚池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有一点。】

她说的是有一点，但小草总觉得，如果现在她也是太清境，她绝对会把清微天给掀了。

担忧的同时，小草又有点欣慰，它的宿主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太好，精神也不太正常，想死的时候总是无法无天，但其实她很识时务，该夹起尾巴做人的时候还是很老实的。

譬如现在她跟凌恒撕破脸，明明都要气疯了，但还是能若无其事地留在木叶下，安安静静的，不去惹事生……

戚池猝然抬手，往山茶树上拍了一掌，震碎了地下盘根错节的根系。

非。

小草激动得电子音都破了音：【那可是魔尊为你种的，你怎么把它打死了！】

虽然现在山茶树还是好端端地立着，可是毁了根的树能活多久呢，哪怕有凌恒的术法在，它过个三五日也会枯萎。

她这一掌，可以说是把她和凌恒之间那点情分彻底拍没了。

戚池垂下眼，慢条斯理地拭去了手上的山茶花残叶，不甚在意地开口：【不该存在的东西，留着它作甚。】

小草那团清气激动得在戚池的识海里到处乱窜：【那可是魔尊接纳你的证明，你怎么给打死了，你居然打死了，魔尊一定会宰了你的。】

戚池寒着脸：【他不会。】

小草仍旧在乱窜，窜出了逃命的架势：【他今天处死了间谍，明天就能处死你。】

戚池凉凉一笑：【还不至于。】

他不过是给自己一个警告，让她看看以后自己的下场。

仅此而已。

第46章 与君别

临近岁末, 天越发冷了。戚池坐在院子里发呆，指尖一片冰凉。

小草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戚池想了想，答：【不知道。】

她不想回白玉京, 也不想留在清微天，如果有选择, 她更想回上一辈子的家，但她没得选，所以她哪儿也不想去，也哪都不能去。

十洲三岛之大, 却找不出一处她的容身之处。

想起柳近南赤红的眼, 还有自爆时候的决绝, 戚池就越发觉得了无意趣。

她慢悠悠地道：【穿越之后我一直想, 不管我是反派还是炮灰，起码我都还是个人, 人怎么能害人呢, 就连李洲白我都没有赶尽杀绝, 可你看。】

她伸出手，山茶花的花汁染满了她的掌心，殷红如血，【我手上还是沾了人命。】

她轻飘飘一叹：【有些时候，好像真就是身不由己。】

小草沉默的听着。

自从升级了“人性”, 它好像越发不能理解戚池了，从前在它的认知里，戚池喜就是喜，悲就是悲, 不对，她好像没有悲过。

她也不会跟自己说这些, 总是一副轻狂模样，好像谁也不放在眼里。可现在它却总是模糊的感觉，戚池好像一直都不开心。

或许她真的在难过吧。

可现在她就不开心，以后众叛亲离又该怎么办呢。

小草有点犯愁。

唉，毕竟是自家宿主，虽然没有主角重要，但在它的程序里还是占了很大比重的。

它在戚池眼前呈现出一幅阵图出来：【你我联手催动这个阵法，可以撕裂空间，助你离开清微天。】

听了这话，戚池终于有了些精神，但却没有贸然绘阵，她道：【凌恒说过我的修为不够，就算你能帮忙，我也会被空间碎片撕裂吧。】

小草：【你我本是一体，我不会害你。】

戚池笑了下。

她和小草也算是相爱相杀了，谁也不能彻底压制谁，小草想让她做个听话的傀儡，她想把系统彻底除掉，互相伤害了这么多年，她现在沦落到走投无路，去相信小草鬼话的境地了。

她道：【你是想换个听话的宿主吧。】

小草认真地回答她：【不会，除了你我不会有别的宿主了。】

虽然这话没什么可信度，但在这种时候，戚池还是没出息的感动了一下。

她拔出照君，依照小草给的阵图在地上绘制起来。

阵图并不复杂，很快就绘制完成，戚池收剑入鞘，心里莫名怅然，她轻抚过照君的剑鞘，上面的花纹精致繁复，带着岁末独有的凉意。

小草：【阵法正在启动。】

戚池蓦然回神，她把照君放在山茶树下，也运起灵气催动阵法。

小草问：【你不要它了吗。】

银色的长剑静静躺在山茶树下，旁边落了两朵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