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池顺着她的话，缓缓将手抬起，朝戚从云迎面斩下，戚从云险险躲过，却还是被带起的戾气划伤了胳膊。

戚从云捂着胳膊，目光沉沉地，藏着许多说不清的情绪：“戚池，你被她控制了吗？你还认得我吗？”

“认得，也没有被控制。”戚池眸光微动，语气却很漠然，“我从混沌之中化形，无父无母。”

小草放声大笑，季清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没有半分波澜，他道：“只要驱散浊气，就可以阻止这场浩劫了。”

小草挑了下眉，戚池仍旧没什么反应，季清也不再多言，提剑朝戚池刺来。

戚从云随之出手攻向小草，玄虚峰之外的神兽，还有那些影影绰绰的虚影也一起朝她们两个出手，磅礴的威压迎面袭来，小草并不想正面交锋，便带着戚池后退。

季清却兀地调转剑锋，斩向两人交握的手。后有神兽的兽息，前有季清的剑意，小草避无可避，不得不放开手。

松开手的瞬间，戚池像是失去了支撑，无力地倒下去，戚从云立刻放弃小草，飞身过去把她接住：“小池？戚池！你怎么样？！”

戚池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小草在她身后勒令道：“回来！”

随着她的话，戚池身后浮现起一层浊气，将她与小草连接起来，戚从云提剑便砍，这层浊气随着她的剑被斩断，接着又恢复如初。

浊气无相无形，根本不是寻常修士能斩开的，一股奇特的吸力从浊气中传来，戚池主动放开戚从云，顺着小草的召令回到她身边。

从始至终，戚池都如古井无波，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也乖顺地听从着小草的话，小草一面与季清对峙，一面朝戚池伸出手。

戚池也伸出手，擦着小草的指尖，直直穿进了她的胸口。

鲜血淋漓的手掌之中握着一团清气，又从胸口处抽回去，血从伤口汹涌喷涌而出。

小草捂着胸口，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茫然之余又有些新奇：“这就是疼的感觉吗。”

“不是。”戚池握着那团原本属于小草的本源嗤笑出声，没再继续装模作样，“是要死的感觉。”

她抛着那团本源，半讥半讽：“就算你吞噬了浊气又如何呢，假的就是假的，我做人的时候你都不能控制我，现在我成了天道，你就更不配了。”

没有伤在要害，但失去了本源，小草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她道：“我从未想过你会对我出手。”

“就算是上古寂灭之时，你也没有伤过我分毫。”小草说不出是难过还是不解，“可你现在居然为了他们杀我，你居然为了这些人要杀我？”

“我想杀你很久了。”戚池微一用力，那团本源就彻底碎开，她嗤声一笑，“从我穿进来开始，就一直想杀你。”

小草被她制住，可天地却没有停止融合的趋势，甚至有加速的趋势，若华的本体已经崩碎大半，这样下去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戚池紧紧皱着眉，望着还在勉力支撑的众人，疯狂思考办法。

她的浊气已经从小草的清气之中抽离，天地还要融合，总不能叫她彻底吞噬了小草。

若是将清气彻底吞噬，清浊失衡，十洲三岛就完了。

察觉到她的杀机，小草越发茫然：“你做人的时候想杀我，回归之后，你也还是要杀我么。”

迷茫过后，小草大笑起来：“世人朝生暮死背信弃义，连我们两个都要互相背弃，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长久的？”

“放弃吧，等天地合并，你想救的天下苍生还是一个都活不了。”

戚池脸上闪过一抹不耐，她猝然伸手，用力掐紧小草的脖子：“我不稀罕济世救人，但就算灭世，也轮不到你来替我做主。”

小草被她扼住咽喉，但这种威胁对她毫无威胁，毫不收敛地放肆嘲笑：“那又如何，他们注定要死在我们手上。”

以朱雀为首的神兽忽然朝她奔袭而来，对着虚精台的方向长长一声嘶鸣。

看着那些因为地摇山崩而裸露出来的皑皑白骨，戚池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忽然想到了问题所在。

众神为镇压浊气而陨落，他们困在此地几十万年不见天光，哪怕神魂尽灭，执念也未消，如今浊气解封，残留的神力会不计代价地将其消灭。

一如上古之时，苍生尽灭，只留混沌，还有一个从尸山血海之中化形的若华。

“果然堵不如疏，上古留下来的问题，到今天也得解决。”戚池缓缓笑道，“只要将此地神迹度化，这件事就可以了结了。”

“你变的真多啊。”小草深深地望着戚池，目光幽远，又像是透过她去看那些上古的过往，“明明你才是最恨苍生的那个，可转世轮回之后，你居然也会想要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