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池应了声好，想的却是见不着了。

不管是谁，她都不太想再见着了。

她想要的是自在，但这些人在的时候她总是不自在，所以不如不见。

戚池回了扶桑岛，跟季清打了个招呼，打算继续闭关。季清便将伞要了过去，打算再炼制一番。

临走之前，季清又道：“南枝似乎有些心事，你要不要去看看？”

戚池想了想，还是去瞧了一眼。

王南枝已经跟没事人一样了，跟着陆行持几个喝酒，看见戚池过来，她就放下酒壶，定定地看着戚池。

戚池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没有靠近。王南枝也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转过头又继续喝她的酒。

她们两个，好像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也没有像上辈子一样亲密无间过，可究其源头，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了。戚池收回目光，继续回去闭关。

三印里面留下的印记越来越少，几乎不需要戚池的牵引，就有融合的趋势。小草说，三印本就一体同源，又是最菁纯的力量，现在戚池就算想收手也来不及了。

不过戚池本来也没打算收手，反而加快了速度。

三印融合的当天，扶桑岛没什么异动，倒是白玉京，玄虚峰塌了半边，露出许多白骨来。

那这白骨已经尘封了数十万年，有些在时间的消磨中归于尘土，有些却还固执地伫立着，带着岁月沉淀下的厚重气息，再一次展露于人前。

小草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戚池半点不意外，只是回了趟白玉京。

当年季清为了她一剑斩开了雷泽，在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沟壑，这么多次地震下来，竟也填平了许多，痕迹已经不太能瞧见了，只是雷泽也跟着那条沟壑一起消失于此。

刑天的骨头倒是还稳稳当当地立着，戚池坐在他的肋骨上，托着下巴看着拂云楼的方向。

玄虚峰层岩叠嶂，望过去也只有大片的巨石和山林，看不见拂云楼，也看不见她的山茶花。可戚池只是坐在这里，不想回去看。

上次看到那些山茶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还是她跟凌恒去清微天之前，那时候她还是白玉京的弟子。

戚池问：“小草，你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小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戚池就笑：“还跟我装傻。”

装傻就装傻吧，它愿意装傻充愣，戚池也不想戳穿它，她又坐了一会儿，便请了王南枝过来。

王南枝很快就来了，自己一个人来的，看样子谁都没告诉。

戚池问：“你不打算跟李洲白说一声？”

王南枝摇头：“没必要。”

“好吧。”戚池手心向上，一道印记在她掌心若隐若现，她道，“如果失败，你可就魂飞魄散了。”

王南枝攥着衣袖，内心有些挣扎，可不过片刻，她就道：“不管成功与否，你都当我回去了就好，不用惦记我。”

戚池哑然：“……”

这种时候，她想的居然是自己会不会愧疚么。

王南枝又道：“我会和池阳说，你在这里很好。”

戚池却换了神色，目光满是漠然。

王南枝一见她神色不对，便知道又是天道出现了，她扶额，由衷有些心累。

天道要阻止她，还霸占了戚池的身体，那她还有回去的机会吗？

可让她就这么放弃，选择留在这里，又觉得不甘心。

还不等她想明白，戚池便先开口了：“我会代替她送你回去，除了记忆，你会失去在这里的一切。”

王南枝皱眉：“你会帮她？她需要什么代价？”

戚池道：“因果牵缠，终相填补。你背负众生气运，却想一走了之，她自然要补上这份代价。”

王南枝：“什么？！”

她猛地起身：“你不是天道吗？为什么一定要和戚池过不去？若有因果我自己去担就是，跟戚池没关系。”

戚池扯了扯嘴角，明明是一缕清气，却无端多出一股阴冷之意，笑得王南枝不寒而栗。

王南枝喉咙动了动，握紧了手中的剑。半晌，她道：“我不需要戚池做我回家的祭品，如果只有这一条路，我不回去了。”

戚池：“？”

她按着额角，用力晃了两下头，神色有些迷蒙：“你说什么？”

王南枝：“……”看来又换成戚池本人了。

抛开现在的话题不谈，戚池真的挺像个精神分裂的。

戚池脸上浮起一层怒色：“这么多年你一直要回家，现在又说不想了？李洲白都挡不住你，我算得上什么。”

“……”王南枝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抬手就往戚池的后脑勺呼了一巴掌，“我忍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