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析是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们一个两个，都不拿这些情谊当一回事，说断了，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否认了，好像认识的这几百年悉数都喂了狗一样。

喂狗还能朝他摇两下尾巴呢，这两个小白眼狼只会嫌弃他们碍事。

哦，旁边还有个无情道，他更缺德，什么热闹都想凑，还什么事都不想管，整天攥着他那把筷子神神叨叨，却比谁都撇的干净。这么一群人里，就他和李洲白难受。

以前一起把酒言欢的日子，总归是回不去了。

陆行持没心没肺地揽着何析的肩：“走吧，那我们两个去喝酒，扶桑的椹酒可是一绝，上次没来得及尝尝，这次可得喝个够。”

何析有点嫌弃，却还是跟着他去了，陆行持走了一半，忽然又蹲住了脚，回头朝戚池笑道：“你可见过晚晴？”

“没有，她在生洲。”戚池摇头，“怎么提起她来了？”

陆行持高深莫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青天，笑得也一样高深莫测，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来：“提她是想说，多谢天道赏脸，从不让山人的卦出错。”

戚池：“……”

这人什么毛病。

他算过的卦比她挨过的毒打还多，完全记不清他算过什么东西，但他这么说，肯定也是跟赵晚晴有关了。

正好戚池也不想在扶桑待着了，不知道怎么面对戚从云，干脆原地画了个阵，跑到了生洲去看赵晚晴。

赵晚晴显然比她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少主靠谱多了，一尺江山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连门下弟子也新招了许多，看着很是气派。

戚池循着赵晚晴的气息，从后门绕进去，四处找了一圈，就看见赵晚晴在哄孩子。

她脚下一滑，从墙头上栽了下去。

搞什么，她才闭关了多久，还不到两年吧，赵晚晴怎么连孩子都有了？陆行持算过这个卦吗？什么时候算的？

她来看赵晚晴的孩子干什么，给红包吗？

赵晚晴听见动静，便一箭射了过来：“什么人？！”

她身边的小孩子也竖起两条小眉毛，奶声奶气地：“有坏人！”

戚池扶额，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见来人是戚池，赵晚晴有点意外：“你不是在扶桑闭关么，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戚池指指地上的奶团子：“这是？”

“啊？你说他啊。”赵晚晴顺着戚池的手看过去，笑了，“张知择呀。”

戚池：“？！”

再次听见这个名字，戚池明显怔了一下，连带着气势也软了下来：“小石头？”

赵晚晴点头，小孩儿哒哒地跑过来，抱着赵晚晴的大腿，一直盯着戚池瞧。

他现在还不到三岁，个子还没有赵晚晴的小腿高，脸上肉乎乎的，身上穿的也是上好的鲛纱衣料，看起来过得不错，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

他旁边还有个小姑娘，也是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戚池蹲下身，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点从前的影子，但根本不用仔细去找，虽然脸蛋上都是肉，但眉眼轮廓和上辈子几乎如出一辙，若是他再长几岁，必然和小石头是一个模样。

从前戚池一直笑话小石头个子矮，每次他都不服气，说自己一定能长高，可一年又过一年，他却越长越矮了。

这倒霉孩子，遇见自己之后，除了吃了几顿饱饭，什么好都没落下，想活活不成，想长高也长不高，买房子也没买到。如今竟然又被自己碰见了。

赵晚晴道：“我刚跟张渐成打过招呼，打算收他们两个当徒弟，结果你就来了。”想起戚池跟张知择的那些过往，赵晚晴心知没戏，主动卖人情，“这俩孩子也该有人教导着入道了，你来收徒吧。”

可出她意料，戚池竟然摇了摇头：“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赵晚晴有些没太懂戚池的意思，但戚池是什么意思她也不关心，她巴不得戚池不跟她抢徒弟，挑了下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小石头眨巴着眼睛盯着戚池瞧，听不懂她们两个的话，只记得戚池是个从墙头跳下来的陌生人，他问赵晚晴：“大人，她是坏人吗？”

赵晚晴嘴角一抽：“别乱说，她是你……”

戚池把手放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两把，低声道：“我是坏人。”

小石头的脑袋被她不轻不重地揉了两把，不知道怎的，突然有点难受。

这种难受他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有点像他吃饴糖的时候突然被娘亲抢走，还说他以后都不许再吃的那种难受，甚至还要更难受一点。

他放开赵晚晴的腿，怯生生地走到这个自称坏人的人跟前，大着胆子开口：“我，我能拜你为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