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池：“……”

这些年怎么没见你这么说。

她握着王南枝的手，真情切意地道：“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融合三印把你送回去。”

努力的动力总是这么不期而至，她得帮着王南枝快刀斩乱麻，虽然知道王南枝不会在这么几天里改变想法，但李洲白现在跟要守寡一样，戚池觉得，自己有必要变成根大棒，赶紧把这对鸳鸯打散。

王南枝也很动容：“大概要多久？”

戚池：“这个……”

她刚被反噬，估计要修养一阵子，修养多久还是个没谱的事儿，也给不了王南枝准确消息。

戚池眼里迷茫了一瞬，然后看着王南枝，淡声道：“你要是回去，就不能再回来了，那个世界里你只是个普通人，父母也不会陪你一生，但在这里你却是女主，还有李洲白与你心意相通，你没必要回去。”

“……”王南枝怔了下，随即心中警铃大作，她拔出剑指向戚池咽喉，厉声问，“你是谁？！”

银色的长剑横在颈间，贴着皮肤传来一股凉意，戚池微微偏了下头，将剑锋拨开了些，朝她轻轻一笑：“我当然是戚池。”

“我只是在提醒你，你回去意味着什么。”戚池慢条斯理地，“一具做了一年多植物人的身体，为了给你治病耗尽钱财的家，年迈多病的父母，哪一点值得你回去呢。”

她不疾不徐，像是恶魔在王南枝耳边缓缓低语：“留下不好吗，留下来，你就是世间最尊贵的人，你想要什么都能手到擒来，而且你真的舍得李洲白吗，你与他三世情缘，就这么放弃，你怎么舍得。”

王南枝的剑更贴近了些。

一缕殷红顺着皮肉缓缓往下，划出一道刺目的痕迹，王南枝面露嫌恶：“别用戚池的身体跟我说这么恶心的话。”

她道：“你应该不是人吧，所以什么都能用利益来衡量，可惜不是人的东西就算披了张人皮也做不成人。”

这话像是触痛了戚池的某根神经，她收起了笑，脸色也冷了下来：“王南枝，你不要不识好歹，你的一切都是我赐予的，我现在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它们都收回来。”

王南枝瞬间警惕起来：“天道？”

戚池却又笑起来，伸出手将王南枝的剑轻轻推开了些，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是呢。”

这种语气上的转变让王南枝恍惚了一下：“戚池？”

戚池点头：“嗯。”

王南枝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甚至连怎么收剑都忘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戚池，总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很陌生——她知道自己会被控制，却默许了这个所谓的天道控制她。

那小石头死后、她做过的那些事，究竟是她体内的天道控制她做的，还是她本身就想这么做？

她明明和自己一样，是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孩子，见过最不能接受的事也不过是公交上被逼着让座，被人嘲笑说是个女孩子读太多书也没用，除此之外她们都是一样的，偶尔诅咒一下满是偏见的世界，从未对谁心生恶意。

更别说杀人。

可王南枝又忍不住去想，那自己呢，自己回去之后，真的还能做回从前那个普通人吗？

这些年她为了帮李洲白突破，一直和他一起闯荡历练，也为他扫清过许多障碍，即便她从不杀人，可李洲白还有何析手上的人命，她也没办法完全撇清干系。

自己真的回得去吗？

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念仿佛出现了一道裂隙，她胡乱地摇头，拼命往后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和这一世的自己分割开来一样。

戚池就这么看着她，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王南枝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跑开了，戚池抱着胳膊，神色有些淡。

陆行持和何析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何析有些担忧：“南枝看着似乎不太好。”

戚池就笑：“无妨，她自己会想清楚的。”

她曾经和王南枝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王南枝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她不是铜墙铁壁，也会有承受不住的时候，但更多时候她会继续往前看往前走，认定了什么，就不改主意。

现在想不开，也只有现在这一时，她活在眼下，不会沉溺其间的。

这一点上，她和王南枝倒是有那么点相似，可能这就是臭味相投。

陆行持显然也不担心，随意打了个哈哈，道：“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戚池自己在海边喝了好几坛的酒，愁已经消了，现在不想喝酒，也喝不下去了，她道：“我同你们不是一路人，就不喝这顿酒了，你要是想喝，不如去把南枝找回来，权当是为她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