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池将书拿过来，上面是王仲宣的登楼赋，张知择指给她看：“就这两句。”

被他耿耿于怀的，是登楼赋中的两句，写着步栖迟以徙倚兮，白日忽其将匿。风萧瑟而并兴兮，天惨惨而无色。

戚池就笑：“这确实不是。”她提笔写下自己名字给张知择看，“同音不同字罢了，不过确实有这层意思。”

张知择有点生气：“你又没告诉过我，你只说过池芮是小草的意思，戚池又是什么？”

戚池想了想：“不知道啊，我娘当初给我起的名字，可能是早就料到了我半生孤旅漂泊无依，也可能是知道我是个世间过客，不会在这里久留。”

张知择没听懂，听得满眼都是星星。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跟戚池最亲密的人了，结果认识这么久，他连戚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现在问了，居然还没听懂。

他大受打击：“你不要跟我咬文嚼字。”

戚池好笑地看着他：“又不是什么好名字，不知道就不知道了。”

小文盲不好好看些启蒙书，非要去看那些自己看不懂的，能理解才怪。

不过咬文嚼字这个词本身就很咬文嚼字了，小文盲啃了这么久的书本，也算是有了点文化，可喜可贺。

赵晚晴在外面听了全程，想想戚池跟自己一样，也是四处不讨好被人嫌弃，还都是很莫名其妙那种，立马有了惺惺相惜之感，她道：“谁说你漂泊无依林，你自己就很强了，不需要依附别人，嗯……我也一样。”

戚池笑：“也对。”

赵晚晴又随手从架子上抽了本书递给张知择：“去一边看书去，等你背会了我带你去买零嘴。”

张知择苦涩的书海中沉浮了好几天，对零嘴这些世俗的欲望毫无兴致，但他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地拿了书坐到戚池旁边。

赵晚晴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戚池，你和尊上到底怎么回事。”

戚池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睁眼说瞎话说得面不改色：“还能什么关系，我爹死在魔族手上，我还真能认魔尊当爹？偶尔认贼作父一下过过嘴瘾罢了。”

“可尊上好像对你不认他这件事颇有微词。”霜飞晚皱眉，“你初来清微天，还是不要忤逆尊上。”

戚池就笑：“难为你愿意替我着想，我若是不安分守己，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心意。”

赵晚晴目光诡异地打了个哆嗦。

果然她还是更喜欢阴阳怪气，不怼人就不会说话的戚池。

第91章 茶舍

不过戚池要是真愿意安分一点, 赵晚晴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她对戚池惹事的本事多少知道一点，尊上可能一时新鲜愿意忍忍她, 长久下去，她肯定还得挨收拾。

戚池道：“你这什么眼神, 我听尊上说你买了十三条鲸舟，是要做商船吗？”

赵晚晴：“商船是一部分，但我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戚池挑眉：“说来听听。”

赵晚晴便道：“十洲三岛这些洲岛都相隔几十万里，只有这种体型巨大、排水量多的鲸舟才能安全往返, 鲸舟造价太高, 进本只有世家和门派才能有一两条, 还得等他们出海才有可能会带人离岛。所以我打算以这十三艘鲸舟为基础, 开辟出几条专门去外洲的航线。”

戚池虚伪地惊叹了一声：“哇哦。”

赵晚晴这是从情报局离职，就打算自己搞出个交通局来么, 有理想。

她问霜飞晚：“你怎么看？”

霜飞晚没什么表情, 只是点了下头：“我觉得可行。”

戚池就笑。她施施然起身, 往张知择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总背书当心背傻了，跟我出去走走。”

毕竟是十三艘鲸舟，怎么说她都得见一见。

张知择脸色发绿：“晚晴姐，你带我吧，我不想跟她一起御剑。”

戚池嗤之以鼻：“不识好歹。”

这些鲸舟并未停在扶桑对外的港口上, 而是单独开辟了鲸坞出来，鲸坞也并未注水，许多人进进出出地忙活，或刻咒或画图纸, 看起来都很忙。

戚池去里面转了一圈，对鲸舟的操作大概有了点数。无论是水流枢还是旋转橹都已经成型, 只要再稍加维护，就能投入使用。

她道：“不错，就是成本高了点。”

赵晚晴也跟着叹气：“前期肯定会高成本，但是后期肯定能赚回来的。”

戚池想了想，有点不忍心戳破她的幻想：“后期是多久以后？就怕没挨到以后，清微天就先赔光家底了。”

就算有凌忧在后面支持，也禁不住这么败家，戚池有些惆怅地想，以前她也就是小打小闹，偶尔打坏了什么东西又不敢跟戚从云说的时候，都是季清替她出了钱，她从来不需要考虑钱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