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的是一把细长的苗刀，看着秀气，寒意却重，像是大寒之夜的冰雪三尺，刀光闪烁间带起片片雪花。

寒气太重，戚池用的又是一把普通铁剑，两人兵器一接触，剑身便出现了裂纹，在灵气的撕扯之下变成了一堆碎片。

这种剑变成垃圾的事儿戚池也不是头回经历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凌恒，有点搞不懂清微天的人怎么都喜欢拿她的剑出气。

凌恒微微皱着眉，似是在担心她，戚池收回目光，朝霜飞晚莞尔道：“好功法。”

霜飞晚挽了个刀花，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噙满了冰雪：“你也不错，但你已经失了兵器，现在认输我不会为难你。”

戚池笑：“若是我赢了，你就告诉我你的原身可好？”

霜飞晚不语，提刀再攻。

世人皆知衍君是仙族的君子剑，那他的徒弟必然也是剑修，可知道戚池没有剑的人并不多，凌恒算是一个。

自从季清送她的梦华剑被凌恒打碎，戚池就没再依靠过那些外物，无论是人还是剑，都靠不住，唯一能信得过的只有自己。

有剑无剑，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霜飞晚的刀迎面而来，戚池却闭上了眼，一股红色的灵力自她而始，在周围漾出层层波纹，她右手一伸，一把红色的剑化形在手，挡下了霜飞晚的刀。

燃烧着火焰的剑将霜飞晚的刀吞进去，和它同归于尽变成了一堆铁水。霜飞晚讶然松手，戚池睁开眼，双手飞速结印，一股精纯的火焰从她体内迸出，汹涌地将霜飞晚的冰雪吞没。

霜飞晚身前的结界层层破碎，直奔她而来，根本不给她躲避的机会，恨不得将她就此焚烧成一片飞灰，她咬咬牙，正欲以身相抵，戚池却踏步而来，揽着她的腰身将她带离了火焰的攻击范围。

戚池道：“你输了。”

霜飞晚顿了顿：“愿赌服输。”

她眸光潋滟，少了些寒气，反而多了丝笑意：“云世输在你手上也不算冤枉。”

戚池挑眉：“想替他报仇？”

“他的仇与我何干。”寒霜似的脸如遇春风，霜飞晚定定看着戚池，忽然低声一笑，“我是负霜鸟，善用冰雪，若不是你我旗鼓相当，你又擅控火，我不会输给你。”

戚池也笑：“我不止擅兵擅火，五行八卦亦是我所长。”

真学霸从不偏科。

霜飞晚深深望了她一眼，朗声认了输，临下台前她与戚池擦身而过，戚池忽然觉得手上一凉，她低头一看，竟是一只冰雪凝成的小鸟。

巴掌大的小鸟，晶莹剔透，煞是可爱。

戚池不明所以，却还是用灵力裹着收好了，免得它化开。

最后一战落下尾声，凌恒也松了口气，册封少主的事总算也提上了日程，清微天的诸位长老和堂主都到齐了祠堂，在凌恒的带领下敬告先祖昭示天地。

戚池盛装华服，随着凌恒一起祭拜先祖。

把香插进香炉里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居然是，自己以后死了是不是就该进这里的祠堂了？可是好像还是池芮的坟头让她待的更舒服一点。

敬过香，戚池便依照规矩，朝凌恒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属下日后必秉德持身，不负尊上厚望。”

听她自称属下，文曲长老便上前道：“尊上，依照祖例，您当收少主为义女。”

戚池嘴角一抽：“……”

凌恒看向戚池，见她一脸的一言难尽，就差把不可能三个字写脸上了，他道：“此事便免了，日后本座不在，清微天一切事物由少主代理，诸卿须尽心辅佐，不得怠慢。”

下面的人有些不满，有些欢喜，但不管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最后都只能在祠堂之前朝戚池见礼：“属下一定尽心辅佐少主。”

戚池立于高台之上，不知怎么的，居然有点想笑。

这些人大多数都在变着法的把她赶出清微天，可是不但没赶成，还要忍气吞声地叩拜自己，她都替他们憋屈。

可他们跪的又不是自己，跪的是魔族少主，跪的是未来魔印的执掌者，若是某天自己没这个本事守好手上的魔印，也只会做他们刀剑之下一缕亡魂。

自打她从火山离开，戚池好像就一个念头，拿到魔印做魔尊，然后把十洲三岛搅个天翻地覆，可这个目标实现了一大半之后，她却反而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前走，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世间亿万芸芸众生，多她一个少她一个也没什么分别，甚至没了她好像还更安全点，若是自己真借魔族的手去搅弄风云，凌恒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掐死自己。

从祠堂回来，戚池就一直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安静地坐在一边发呆。这种状态让张知择想起他们两个还在要饭的时候，戚池偶尔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钱还不打算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