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世提了把枪，听见戚池的话，微微皱了下眉：“多说无益，请吧。”

戚池轻轻一笑，提剑便上。

剑势如虹，杀气弥漫，云世亦不甘示弱，以枪相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戚池没什么表情，杀意却一层叠过一层。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便拆了十几招。

场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人出声，个个敛声屏气，除了风声，就只有枪剑相撞的声音。

铛地一声响，两人对在一处，很快又各自后退分开。

戚池往台上望了一眼，凌恒不知何时到了，正在看着场中比试，四目相对，他便朝她点点头，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她其实只是随便看一眼，并没有请示的意思，无论别人怎么看，她都不会让云世安然无恙地离开，但凌恒这种默许，还是让戚池略有些高兴。

自从修道，戚池学过许多剑法，但多数都是季清的君子剑，若说杀人剑，还是凌恒教她的平生相思最趁手。

虽说她理解不了当年戚从云对凌恒那种既欲其生又欲其死的爱恨纠葛，但她能理解后一半，想要一个人死的心态。

她起手便是平生相思的最后一式碧落黄泉，剑身在日头下闪着银光，与云世的枪重重撞在一处，戚池向上一挑，两人的兵器同时脱手，被挑飞到半空。

戚池纵身一跃，放弃长剑旋身接住云世的枪，借着长兵的优势，在剑刺进身体之前用枪捅穿了云世的左肩。

她轻声道：“这一枪，是替陆行持讨的。”

说罢她将枪拔了出来，在云世起身之前将枪掷出，穿透他的右肩，将他彻底钉在地上：“这一枪么，算是利息。”

她蹲下身，裙摆落在地上，云世的血便顺着丝线的纹路向上攀爬，原本大红的裙摆颜色逐渐变深，红的触目惊心。

戚池目光沉沉，却是看着衡俨的方向，凉声道，“接下来，就是我们之间的账。”

经陶有些慌，无措地看向衡俨，衡俨却只是抱着胳膊，没有任何反应。

戚池略一抬手，掉在地上的剑便凌空而起，落在了她手上，云世挣扎了两下，却被戚池一脚踩住胸口，鲜血又顺着伤口汨汨流出。

戚池面无表情地举起剑，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合适，毕竟现在这么多人，凌恒给她行了方便，她也不好让凌恒太难做。

于是她道：“你可认输？”

云世对她怒目而视：“你……”

戚池：“看来不想。”

她举起剑，朝云世胸口刺下，迎面却出现一道寒光，将她的剑挡了下来。

贪狼长老不顾规矩，突破禁制入场，打断了戚池单方面的虐杀，怒声道：“戚池！这里是擢英试，你怎能如此狠毒！”

戚池冷笑：“贪狼长老，你的好侄子不肯认输，我有什么办法，你出现在这里，才是真的乱了规矩。”

贪狼长老勃然大怒，碍于凌恒在这里又不好发作，便一拱手：“尊上，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属下建议取消戚池擢英试的资格。”

凌恒端坐于上方，没什么表情地道：“擢英试何曾有过这个规矩，此局云世输了，带他下去休养吧。”

凌忧则在一旁道：“魔族的规矩一向都是比武场上生死不论，刚才云世伤人也没见你出来，还不把他带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兄妹两个一个黑脸一个红脸，说得贪狼长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沉着脸，朝台上拱了下手：“是，多谢尊上开恩。”

胜负已分，戚池便下了台，赵晚晴兴高采烈地朝她招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回去我就给师兄说你给他报仇了。”

她道：“你是不知道师兄当年有多惨，云世好歹是个武夫，经得起这些皮外伤。师兄当初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年，胳膊都抬不起来，算筹都拿不稳，你捅他两枪算是便宜他了。”

戚池左右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张知择的人，心不在焉地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小石头呢？被我吓跑了？”

“……”赵晚晴默了默，答，“他说你刚才笑得太吓人了，像个死变态，跑到一边吐去了，可能会做几天噩梦吧。”

戚池略有些嫌弃：“啧，没出息的小废物。”

她还是第一次用兵器伤人呢，虽然也有些不适，但远达不到吐的程度。兵器刺进皮肉的钝感不太舒服，从下了台戚池就一直在擦手。

赵晚晴也很嫌弃，但这点嫌弃是对着戚池的：“他才多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你赶紧去换身衣裳吧，满身的血，臭死了。”

戚池扯了扯裙子，被自己一身血腥味熏得要掉眼泪，她道：“走吧，回去沐浴更衣，让我焚香净手斋戒三日，清清自己的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