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关我什么事?
小鱼儿走着也躺枪,他不就欣赏了几本江南新画本,那图上的人返璞归真,少着衣衫而已。
有关陆展元的事,暂且放一天。
今天,是归云庄重聚的日子。
陆乘风见到了黄蓉与梅超风,中年汉子差点激动地红了眼眶。尤其看到梅超风,原来竟是一晃十六年。“师姐……”
千般言语,不知从何说起。
十六年了,当年他们何曾想过如桃源般的生活一夕破灭。陈梅两位偷经而逃,师母难产而死,其余弟子皆被师父打断腿逐出师门。
怨恨、无奈、痛苦,却又难忘师兄师姐的照拂,与同门一起长大的无忧时光。无数日夜,想问为什么?太多情感纠缠在一起,分不开,也回不去。
陆乘风欲言又止,最终只问,“师姐,你还好吗?”
梅超风没有回答,显而易见,她过得不好。
陆乘风怎么会不知,他避居太湖,也知道陈玄风十年前就死了。那个会给他买糖葫芦,会指点他马步站姿的师兄已经死了。“如果不好,当年你们为什么要偷经书?如果你们没有那么做,我们一定……”
一定什么?却无从可知。
一室寂静。
不说旁人,黄蓉都悄悄退了出来。
“黄姑娘,对不起。”
郭靖等在院门口,有些嘴笨只会道歉。他道歉不是为曾经杀死陈玄风,而是不愿看到黄蓉的难过。
黄蓉没法说不在意,死的是桃花岛弟子,理智分析是非是一回事,感情是另外一回事。“别傻站着,回去休息吧。明天会好的。”
会好吗?
屋顶上,叶孤城轻啄一口淡酒,目送一抹青衣临空略过,落在陆乘风的院中。房门很快被推开,不知其中师徒三人会说些什么,隐约听到呵斥而问的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养不教,父之过。”叶孤城似有所忆,倒也多了两句话,“以我为鉴,徒弟如何,师父起码该负一半责任。”
想当年,南王世子都差点冒充皇帝,玩一个移花接木。
如此zào • fǎn大戏,剧本正是叶孤城编写的,真当那句是什么师父带出什么徒弟。
晏归舟举了举矮酒瓶,所以收徒需谨慎。“儿女都是债,徒弟是半子,两者也是一个道理。不背,这重担我不背。”
“等治好了,立即把人送走?”叶孤城语带笑意,他听说了完颜康与晏归舟的赌约,“晏老板,这次做了赔本生意。”
晏归舟看得开,“生意嘛,总是有赚有赔,只要不负债就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今夜想和郭靖般洗洗就睡可不容易,屋内梅超风该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
半个时辰后,要债的可不就踏风而来。
黄药师透骨钉一掌重重拍入梅超风背后,不愿再多留,夺门而出。
对于孽徒要如何处理,想杀了,但到底是从小就教大的徒弟。不杀,冯蘅的死半数因孽徒偷经书而起,他悲痛十六年,又如何放得下?
一腔愤怨正难解,可不就有人在屋顶等着。
“是你伤了梅超风,将她押送到这里。以她为敲门砖,想找我一叙?”
黄药师语气沉沉,隔着面具,难辨表情他的表情。而孽徒已经交代晏归舟复刻出了半本九阴真经。“如此用心良苦,黄某平生未见。”
晏归舟一口饮尽瓶中酒,潇洒地一捏,让酒瓶化成粉末随风而逝。“黄岛主笑纳就好,该是满意的吧?”
“满意,怎么能不满意。”黄药师怒而反笑,桃花岛的弟子再怎么不堪,也只能自己教训,不许伤在别人手里。
只见他衣袖轻动,玉箫在手,“我便全你心愿。来者雅客,那就不动手,免得说怪我没有容人之量。”
二十四桥明月夜,箫声在归云庄里倏然响起。
一曲碧海潮生,内藏高深武功。似大海浩瀚,极尽变幻之能事,或群魔弄潮,或暗流湍急,或无声处潜伏致命杀机。听的人,轻心神动荡,重则迷失丧命。
“有趣,不要武斗要文斗。”晏归舟戏谑笑着,从袖中摸出一个陶埙,这年头不会一件乐器都不好意比斗了。
埙之为器,立秋之音也。不知名的曲调在空中飘着,一时声浊而喧喧然,一时声悲而幽幽然。
似山忽空,鬼魅魔怪,神佛仙道,尽数皆出。一霎仿佛联通不可知的远古,那个神秘又可怕的世界。
“啊!别吹了,求求你们别吹了!”
箫声、埙声,两相追逐时,归云庄的某个角落忽爆出惨烈狂吼。
归云庄一角关押着太湖一带作乱的贼人,陆乘风可不管是官是匪,大叫出声的段天德真是鱼肉百姓的恶官。
段天德被两道音sè • bī得头疼欲裂,浑身仿佛百鬼啃食,发狂哐哐哐直撞柴房门。“我交代,是我段天德被完颜洪烈买通了。十六年前,是我带人tú • shā牛家村。他要杀郭家、杨家,夺走杨铁心的那口子,只为抢走包惜弱。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去金国找完颜洪烈算账!快,给我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