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笑了一声:“不知道。”
顿了顿,又说:“可能在找打吧。”
然后便是一声断喝:“老四,你在干什么?!”
燕王猝不及防,一头撞到了自己刚拉出来的抽屉,霎时间眼冒金星,撅着前不久刚受伤的屁股,晕晕乎乎的倒在了地上。
皇帝:“……”
朱棣:“……”
皇帝什么都不想说了,甚至于连骂几句的心思都没了,心烦意乱的摆摆手道:“赶紧的,把他给我弄走!”
……
又一次社死之后,燕王开启了假模假样的养病模式。
无所谓,我会出手。(不是)
无所谓,我会出丑。
朱棣过去劝他:“四叔,道家讲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谁知道五叔此去是福是祸?于他而言,兴许是好事,也未可知。”
燕王撩起眼皮子来瞧了他一眼:“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朱棣一掀衣摆,在他身边坐下:“四叔,我好心好意来劝你,你要是存心抬杠,那就没意思了。”
燕王叹了口气,倒是没有因为大侄子年纪小,就信口胡诌些什么来糊弄他:“我知道老五不对,不该对媳妇动手,但是也真觉得他罪不至此,大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怎么还要把人赶到穷山恶水去呢。”
朱棣道:“不是因为他还内外勾连吗?”
燕王摇头:“老爷子又不傻,他这回的事儿跟老二不一样。”
朱棣遂笑道:“四叔能想到的事情,老爷子怎么可能想不到?云南可不仅仅是蛮荒之地,老爷子还有个极为倚重的义子在那儿呢,怎么可能让五叔吃亏?我倒觉得,老爷子备不住是在下一盘大棋。”
燕王若有所思。
……
不仅仅是皇族内部,皇帝下令流放周王于云南这事儿,在朝野和民间也造成了相当大的震动。
秦庶人也便罢了,皇帝给他扣的罪名是意图谋反弑父,任谁看来都是妥妥的找死行为,但是周王不一样啊,他的罪过明显要比秦庶人轻多了!
皇帝当然没法跟人说自己这是要借流放之机历练儿子,所以他只能没有条件创造条件,生编硬造出来——朕不愿因顾惜一子而乱天下法度。
这话一经流传出去,朝野也好,民间也罢,齐齐山呼万岁!
寻常人家的儿子犯了事,做爹的都未必能狠得下心来惩治他,更何况是皇帝?
可如今皇帝居然狠下心肠来将自己的儿子流放到了云南,这不妥妥是封建时代的法律的胜利吗?
彼时皇帝春秋正盛,膝下诸子长成者寥寥无几,后妃听闻此事,自然深以为戒,以秦庶人和周庶人做例管教儿子勿要重蹈覆辙。
更有甚者注意到,皇帝已经停止了先前在拟的宗室就藩乃至于宗藩优待策略的拟定,之于天下而言,这无疑又是一个好的变化。
而当今天下,只怕没有比朱棣更加清楚两世分别的人了。
有些话他没法跟当世之人说,只能跟空间里边的老伙计们讲:“与其说是平行世界,不如说从我跟朱允炆来到此地开始,这个世界的走向就朝着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方向策马狂奔了。”
说到这儿,朱棣耸了耸肩:“不过,终究是件好事。我想象不出来,有什么能比朱允炆上位,靖难之役再次爆发更糟了。”
刘彻闷声闷气道:“你成婚了,跟妻子有了嫡长子,嫡长子是朱祁镇,你死之后他御驾亲征……这个咋样?”
朱棣:“……”
无言以对。
其余人:“……”
噫。
刘野猪你真的好恶毒啊!
……
皇帝在猎场盘桓了数日,终于起驾还京,朱棣仍旧随从在侧,第一时间接到了两个好消息。
其一便是冤种周王养伤结束,待到皇帝回京之后,辞别君父,便可启程南下。
别笑,这真是个好消息。
带着伤上路跟身强体健上路完全是两回事,这时候千里迢迢南下,要是身上再带个debuff,搞不好真的要死人的。
其二,则是太子妃安安生生的坐完了月子,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
别说朱棣,连皇帝都很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说明,所谓的前世的确是可以改变的。
而朱棣在宽心之余,隐约意会到了老爷子留自己在他身边的原因——按照朱允炆所言,太子妃之后,下一个要死的,就是自己这个皇长孙了!
这叫他怎么能不为之动容?
对他而言,老爷子不仅仅是亲人,也是老师,是他人生的启迪者,甚至于可以说是他面前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