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也不是没有官员反对:“公主,您修建这条直道,本就是为了让南方及京师的行商能够来到此地,是为百姓谋利的大好事啊,怎么反而还要再给他们钱?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呢!”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若真有人因为您征发徭役而心怀怨怼,决计是贪懒贱民,死不足惜!”
刘彻笑了,反问那二人:“你们想不想实现‘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啊?”
那二人听得面面相觑,却不敢违背这明晃晃的政治正确:“下官当然是想的。”
刘彻又问:“想不想让北州诸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那二人又道:“当然也是想的。”
刘彻再问:“想不想让百姓安乐,社稷安宁?”
那二人只得道:“当然也是想的!”
刘彻便温和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一天当值十个时辰,剩下的两个时辰穿上甲胄出去巡夜?是因为对国朝的忠心不够诚恳吗?”
那二人听得变了脸色,慌忙起身请罪。
刘彻恍若未见,继续轻声细语道:“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什么不把家财散尽,用来接济贫苦百姓,救死扶伤?是因为觉得那些贱民不配吗?”
那二人已经是汗流浃背,连声称罪。
室内其余人也不由得低下头去。
刘彻冷笑一声,脸上笑意全无:“混账东西!我看你们是清闲日子过得久了,早就忘了民生黎庶为何物了!”
说罢一掌拍在案上,厉声道:“如此蠹臣,吾不用也!”
他神色向来和蔼,陡然转变容音,如此声色俱厉,更令人觉得怖然。
傅伯林脸色苍白,在某个瞬间,他甚至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镇国公主,而是京城里的天子……
朱元璋在空间里边提醒刘彻:“嘿,彘儿,收敛点,你身上的老登味儿溢出来了!”
刘彻“呵”了一声,脸上怒色顿消,重又和颜悦色的吩咐道:“来人,把这两个无才无德之人赶出去。”
朱元璋:“……”
之于北州而言,镇国公主就是天,此时一声令下,侍从们甚至都没有给那二人求饶的机会,二话不说便将人扣住押了下去。
刘彻站起身来,环视一周,神情温和,目光凌厉:“还有谁有意见啊?”
众人为之默然,纷纷躲避开他的目光,几瞬之后,齐齐道:“公主仁德,下官感佩万分!”
……
以钱买力的政策一出,镇国公主在北州本就响亮的名声霎时间更上一层楼。
百姓是最讲究实际的人,在朝堂之上打几句嘴炮,喊几句生民为万事之先,他们是不会感动的,只有让他们看到真正的实惠,得到真正的益处,他们才会发自内心的拥戴你!
镇国公主为求北境安宁,以千金之身和亲塞外,得知戎狄大单于身死之后,明明可以返回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可她却为了这片土地选择了留下。
在这之后,北关将士连克敌军,他们以远低于市场价格的钱币买到了牲畜,现在,这位公主要做一件有利于北关诸州的大事,却没有合情合理的征发徭役,而是用钱来购买……
这怎么能让北关诸州的百姓不感恩戴德?!
好不夸张的讲,即便现在镇国公主大喊一声咱们造反吧,都会有十之七八的北关之人响应。
因为他们的确在镇国公主的统治之下得到了实惠,日子也的确越过越好了。
这是连天子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
有金钱开道,直道的修筑进行的很快,甚至于直道的另一端有人闻听此事,问明白自己也能参与之后,呼朋结伴,热火朝天的加入到了打工队伍当中。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而刘彻则借着这股东风,正式推行了授田令。
北方连年战火,人口凋敝,耕地荒废的太多了,而在天下其余地方,却不乏有百姓无地可种,渴求土地而不得。
从前不来北方,是因为戎狄随时可能寇边,但此时镇国公主连同麾下将士把边界线一举推进了几百里,他们又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唐佐也是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公主之所以以钱买工,不仅仅是因为爱惜民力,意图沟通商路,也是想以此吸引移民……”
什么样的地方才能放着免费的徭役不去征发,而奢侈的用钱来堆出一条直道?
有钱的地方!
什么,那里还分地?
我去瞅瞅!
……
因为接连数次的对外胜利,居岩关内甚至不乏有将士产生了“戎狄也不过如此”的想法,对于战争的渴盼格外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