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如此坦荡赤诚,更衬得他先前的种种算计猜疑想阴暗器小了!
巴陵王且羞且愧,感激涕零,真心实意的拜倒在地,正色道:“臣弟为皇兄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嗳,”朱元璋笑着把这只险些逃出生天的小羊羔从地上拉起来,轻柔的按到陷阱里:“什么肝脑涂地啊,说的这么吓人!”
“朋友,清醒点,”刘彻在空间里边冷笑了一声:“老朱说肝脑涂地,那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肝脑涂地……”
李元达的心情很是微妙:“朋友,你知不知道你上班的这个部门很危险啊。”
李世民:“我在空间里都听见老朱的算盘声了。”
嬴政都有点可怜他了:“等到年度盘账的时候……”
李元达:“他敬爱的皇兄两眼扑闪闪的看着他……”
刘彻:“说,我的好皇弟,今年国库结余应该有几百亿钱叭?!”
巴陵王此时还不能勘破世情,更看不透这位大灰狼堂兄弟的险恶用心,脑海中被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所充斥,踌躇满志,恨不能马上就做出一番事业回报对方的信重才好。
朱元璋确实也没诓他(没完全诓他)。
他是真的想找几个有本事的人为自己效力。
巴陵王是宗室怎么了,曾经被议储又怎么了?
只要他有本事,有能力,能好好干活,朱元璋就能容得下他!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偏生任谁都破解不了。
如果巴陵王野心勃勃,想着做出一番事业——咱不怕你有能力,就怕你有劲儿没处使啊!
如果巴陵王能力不行,处事惫懒——就这两下子,还敢跟咱争皇位?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如果巴陵王故意搞破坏,摆烂——这不是主动往咱手里递把柄吗?
分分钟搞死你!
这办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朱元璋决计不是本朝头一个想出来的天子,但他绝对是本朝第一个敢大大方方用这明谋的天子。
原因无他,因为他自信没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翻出浪来!
兢兢业业干活,你就是咱的好兄弟,心怀鬼胎想要作乱——马上把你一分为二,风中招展!
这边儿巴陵王被朱元璋按回到床上,头脑晕晕乎乎的感动着,那边朱元璋已经环视一周,面带欣慰之色,颔首道:“我从外边进来,便见府中前院也好,仆婢侍从之事也好,俱是井井有条,一丝不乱。皇弟还未娶妻,料想并非是弟妹的功劳,既如此,必然是长史得力了。”
巴陵王府的长史姓燕,单名一个鸿字,是巴陵王母亲的隔房堂弟,只比巴陵王大了十来岁。
二人自幼相识,向来亲厚,所以先前在裴家时,才敢出言揶揄巴陵王这个顶头上司。
此时巴陵王听天子提起长史,语气中又含着几分褒勉,心知这是好事,便主动为燕鸿做脸,夸耀道:“臣年少,行事不免有张狂之处,得罪了人还懵懂不知,总是长史厚道体贴,善查世情,为臣善后……”
说到此处,巴陵王不禁有些踌躇。
燕鸿是个能人,留在巴陵王府做一个侍奉自己杂事的长史,实在是委屈了。
他想带着长史燕鸿这个得力手下往大司农去任职,给他一个更大的平台,但是又怕天子觉得自己还未入职便开始拉帮结派,意图叫王府旧人充斥官署……
朱元璋仿佛没有看出他的迟疑与纠结,仍旧接着前一个茬儿说话:“当真是一员干将啊,这样一个能臣,朕倒真是很想见一见呢!”
这话之于巴陵王,简直就是瞌睡虫迎来了枕头,欣喜若狂,马上便传令仆从,请长史前来见驾。
天子亲临,燕鸿作为王府长史,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老早便在院外等候了。
只是以他的头脑,却也猜不透当今天子的来意。
是来示威的?
还是来邀买人心的?
亦或者说……是敲山震虎?
自家王爷刚刚被裴仁昉套路了一回,紧接着天子便登门了,由不得燕鸿不多想。
要是纯粹的示威亦或者拉拢,天子早就该来了,何必等到今日?
可若是今日天子到此与裴仁昉有关……
那王爷只怕是要糟!
多年相交,又有着舅甥之情,他实在是怕天子前脚扳倒了窦敬,腾出手来之后就来收拾巴陵王,尤其这会儿内室里边没有得力之人陪着——
燕鸿不知道天子秉性如何,难道还不知道自家王爷吗?
本事是真的有,某些忌讳的事情,他也是真的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