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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女文炮灰后(82)

作者:七句流言 阅读记录

她捂住了额头。

一切的痛恨、怨怼,都在骆青月和齐殊最初结缘的玄水之上爆发,迎着烈烈的寒风,珠桦厉声嘶吼道:“不要管他了!!!”

所有人都望过来。

所有人都困惑不解、愤怒迷茫地盯着这个失态的女人。

姜银霜意识到妹妹遭了训斥,虽不知来龙去脉,但仍将妹妹拉到身边,仰首质问道:“婵婵怎么了?老师凶她做什么!”

雍王的随侍无心多管旁人的戏剧,他们中的大多数仅投过几抹视线,便继续关心起雍王的情况,口中声声唤道:“殿下,殿下!”但有少数愤愤不平者,指着珠桦指责:“不救我们殿下便算了,怎么还不让别人管!”

珠桦陷进道德的论战,她冷笑一声,反击道:“我家姑娘年岁小,哪里懂得怎么救人?就算我让她管,她有本事管吗?今日玄水之上数十人,少她一个多她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那人哑口无言,挥拳骂了几句,便缩回了脑袋。

珠桦睥睨着冰面上的大窟窿,看来雍王刚刚是从此落水:“我没有义务,救任何人。”

何况是救齐殊。

那可是齐殊啊,那可是齐殊……

光阴在这瞬间溯回,上一次冒出“那可是齐殊啊”的念头,是何年何月?珠桦双眸微阖,是听风轩中齐殊欲了结她的时候吗?她记得不大清楚,却晓得那时的自己必然觉得齐殊浑身是宝——那可是她格外偏宠的齐殊啊。

她睁眼,瞥向倒在冰面上的年轻人。陆氏执掌的帝国,年轻人身为皇子,自然姓陆。陆殊自由多病缠身,瘦骨嶙峋,若非他的随从没有嚎啕大哭,珠桦几乎快怀疑他已死去。

她感到自己的食指被人紧紧攥住,不出她所料,攥着她的小手,属于姜青月。

姜青月鼻尖微红,她踮起足尖,尽力靠近老师的嘴巴,好去听见问题的答案:“为什么不救他?能告诉我吗?”

她未责怪,而在真诚地发问,特意踮脚压声,只为倾听老师的“难言之隐”。

老师定有特殊的理由才会袖手旁观,老师定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姜青月似乎也落入冰窟窿,冰凉彻骨之痛令她糊涂、令她清醒。

姜银霜一时不想与珠桦多言,但也默默碰了碰珠桦的手肘,眼巴巴仰望。

古人救治溺水的方案多有三种,一种是掐人中,一种是艾熏针灸双管齐下,第三种则是利用耕牛和碾磨挤压胃部。

珠桦恨不能当场失聪失明失去触感,这样便听不见焦急的请求,看不见真诚的形容,感受不到指尖的温热。

她眺望远方的天际,眼睛却因此刺痛流泪,复而低头避光,视线里却撞进孩童诚挚的面容。

“罢了。”珠桦揉揉迎击寒风的耳朵,倏觉耳根冻得生疼、寒意凶猛,手掌落下时,恰好掠过她的胸膛,隔着挡风的衣料,心脏有力的跃动感通过她的指节,传遍了全身。她的话听不出温度,淡淡道:“我来救他。就当作我……上了一堂溺水急救课罢。”

珠桦不知怎样向两个孩子解释她袖手旁观的原因,将来时过境迁,她昔日的挚友、如今的学生询问她,老师,当年玄水之上你为什么不救人呢?难道她要说我和十岁的雍王有生死之仇吗?

件件细数淹没于岁月长河里的仇恨苦难,谁最没有理由救雍王?

是骆青月和楚瑰意,还有她。

可是啊,不管骆青月有无忘却前尘,她一定都不愿眼睁睁见人死在自己面前。而幸福居住在康平坊里的楚瑰意,或许也会为素未谋面的濒死之人急切。

珠桦双手交叠在陆殊胸前时,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她向上苍祷告狗男人千万不要活过来,最好当场死了。

她在心里发誓自己以后必定写一个泥石流女主,永远自私永远冷漠永远不向别人施以援手,看谁不顺眼就大喊杀杀杀。

施救的过程很长,做心肺复苏是力气活,需要大量体力,有时由数名施救者接力造成,现代医疗中被按断肋骨的病患不计其数。

珠桦经过增强的身体素质允许她轻易发力,她的怨气不允许她从容不迫。眼前陆殊的容貌与记忆里的齐殊渐渐重合,这个人今年仅十岁,颧骨因瘦高凸,胸膛脂肪廖廖,珠桦多摸几下,就能明白人类有几根肋骨。

眼睛眨了数十次,手掌用力许多个回合,贴着浸透河水的布料,珠桦的手已有些僵硬。

时间越久,她就越恨自己,所有力气皆用于控制心跳的频率,以至于她声嘶力竭地扇去一记重重耳光,空前烦躁地向陆殊怒吼道:“醒醒啊!你醒醒啊!”

多么响亮的耳光呀,承载着她的无助、纠结、煎熬,珠桦的身体突然脱了力,她自暴自弃地朝后一坐,坚定无比地目视前方黑压压的人群,喃喃道:“我不救了,我不救了,我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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