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女文炮灰后(104)
天幕中高悬的耀眼恒星,在宇宙中飘浮了数不清的年头。
而这在扉页上记载着她的名字的神话故事书,也会流传千万万个日夜吗……
她塑造了这个世界、融入了这个世界,来日更将影响这个世界。她会留下自己的姓名与痕迹。
日光过盛,珠桦被刺痛的眼睛渗出一滴晶莹泪水,她不再直视炽烈的太阳,而是平视前方的坦途,直奔乾清宫去。
春日万物复苏,太子多匀了些时间留给骑射之术,故而顾寻真的闲暇也多了,她与珠桦在半路碰面,瞅着珠桦手中的《异闻录》样本,嫣然笑道:“拿去给陛下看的?正好我也要过去汇报太子殿下的课业,一起罢。”
珠桦风头正盛,已然是诸人眼中的“宠臣”,加之她编撰书稿时的确显露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与较为成熟的文字运用能力,她亦收获了不少份的“刮目相看”。
乾清宫。
陆灵极看重《异闻录》的相关工作,故而这本书的内容对她不算新鲜,每个故事她都烂熟于心。
可掂掂书册的重量后,她顿觉心潮澎湃,连嘴角的笑意都因新鲜感和成就感变得浓烈:“书必有序,此书的序,就请顾卿来作罢。”
像顾寻真这样享誉大周的文人兼官员,若能为书题序,当然是件佳事幸事。
然而陆灵很快又说道:“至于编撰、校对、作画一应人等,朕认为也宜以顾卿的姓名为首……”
“陛下!”
“不成!”
金碧辉煌的殿宇同时响起两声呼唤,殿下直立的两位臣子皆仰首直视天子,倒令陆灵神色稍怔,道:“顾卿先说。”
顾寻真拱手躬腰,极尽虔诚:“此书多是珠校书的心血,若让臣作序,臣乐意之至,若要让臣的名字放在她前头,恐怕不妥。臣专心作序即可,请陛下成全。”
陆灵的目光扫射过去,见珠桦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丝毫不顾君臣之讳,心里却无半点不快。她敲敲温凉的龙椅扶手,沉声问道:“珠校书如何想?”
珠桦喉咙轻轻滚动,她上前半步,竭力消解声音中的颤抖,一字一顿道:“请……把‘珠桦’二字放在首位。”
她万分能理解请顾寻真来作序,若换作是她,她也会请一个博学多识、扬名万里的人为《异闻录》添彩。
可是,她有千千万万个不愿,不愿编者的名录里,有人排在她的前面。她付出的心血最多,为何她不能在首位?
她不甘心,不情愿!
金殿静如死潭,侧耳倾听,只能听见陆灵敲打扶手的声音。陆灵的缄默无疑令人心虚发汗,珠桦却定定地凝视她,瞳孔未有分毫的犹豫和偏移。
很少有这么一个人,或许从来没有这样的人,敢无视“面不直视君”的礼节,与陆灵长久地对视。
陆灵偏偏是一位被珠桦做了特殊设定的君王,她包容珠桦的失礼与大胆,娓娓解释道:“朕的本意是,顾卿名扬四海,将她的名字放在首位,或能助此书更好得流传,珠卿的名字放于次位即可。”
她站在“理”的角度和更宽大的视角,认为珠桦初出茅庐,名气微小,不利于《异闻录》的发行。
另外两人,却更重视“情”。
顾寻真欲为珠桦争一争名位,遂上前与友人并肩:“陛下,臣会专心写序,请陛下不必忧虑。”
“也罢。”陆灵理平衣摆的纹路,从高座徐徐走下,她每走一步,珠桦的心便猛跳一下,“位次的先后于你们而言,或许真有朕不能立刻理解的意义。”
她手持书册,郑重其事地交予珠桦手中,两人视线交汇,碰撞出无声的激流:“便如你所愿。来日你若也能名扬四海,就从……《异闻录》开始罢。”
激流湍急冲刷着宫殿,珠桦的手被裹进一团温热里,她震颤地掀起眼皮,迎目对上陆灵波澜不惊的容颜。
帝王重重握了握九品校书的手,犹如交付某种名为“信任”的情感,她未多发一言,径直出殿。内官追随主人而去,偌大的乾清宫正殿,只余下两人。
凉风穿堂而过,掀起她们的鬓发。
其中年长一些的,携着庆贺的笑意,与另一人缓缓踱过门槛:“先前我贺过你乔迁之喜,这都十几日过去了,怎么,还不请我过府一观?”
珠桦顿了顿,流露出违和的愉悦:“实在没什么好看的,那宅子平平无奇,除了大,便没有旁的优点。顾大人若想去,且等我再修整修整,种种树,栽栽花。”
她捏捏顾寻真的掌心,头颅俯下不易察觉的角度:“多谢你向陛下进言。有人觉得编者名录的先后皆为虚幻,于我却重如泰山。”
“这有什么,它本就该属于你,我只是让它回归正确的位置。”顾寻真另有要事,两人匆匆聊过几句,分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