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予山河(双重生)(6)
“造反弑君?”林音摇头笑了,原本素净的一张脸上布满了血污,看上去有几分森然,“你见过谁造反只带一个亲信,单枪匹马去跟宫内所有禁军对抗的?”
陈伐咬了咬牙,没有答话。
她说的没错,一旦她死在了今日的混乱中,就没有人会相信他们如神明一样信奉的永捷将军会造反。
只会认为是皇帝逼迫,才会让林音奋起反抗,最后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宫闱里。
所以只有留下她的性命,才能让所有的罪名都合理。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陈伐握紧手里的刀,横空劈了过去,“北疆军营,只能是我的!”
林音抬手裆下这一刀,同时脚下猛地踹起,踢向陈伐的膝盖。
或许是丞相加入战局的关系,禁军的士气很快就被点燃,众人一拥而上,再次将林音围在中间。
陈伐毕竟是经验老道的武将,见一击不中,立刻错身躲开林音的攻击,同时手中银光一闪,一个如半个掌心一样大的飞镖飞了出去。
林音正在奋力阻挡其他禁军的围攻,等发现暗器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好用后背生生抗下,同时抬手挥刀,重重地取了离自己最近的禁军首级。
不待她转过身,背后劲风已至,她立刻转过身用手里的长刀去扛。
但还是晚了一瞬,陈伐手里的长刀重重划向她的腰间,险些将人直接劈开。
暗红色的鲜血立刻喷涌而出,迅速将林音半截身子染透。最后关头,她抬手奋力一挥,手里的长刀朝对方胸口刺去。
但因为受伤的缘故,力气不足平时的十分之一,长刀也只堪堪刺入一个尖,便停在了外面。
陈伐毫不在乎地抬手拨掉抵在自己胸口的长刀,居高临下地用刀尖指着她,问:“知道自己输在哪吗?”
林音半跪在地上,单手捂着一侧的伤口,还没张口,嘴里便涌出一股腥咸的血。
她偏头吐掉,没有回答。
陈伐嗤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你以为陛下不知道你冤枉吗?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你和你那个爹都太能干了,能干到让陛下忌惮,让他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如此,他又怎能忍住,不除掉你呢?”
“丞相大人还真是观察入微,”林音低低地喘了口气,尾音微颤,“不过,你还是有一句话说错了。”
“什么。”
她抬手握住陈伐指向自己的刀尖,声音带笑:“我林音,从来就不会输给别人。”
语毕她手中力气猛然一收,还带着血迹的刀尖毫无预兆地刺向她的脖颈。
陈伐倏然一惊,立刻想要收回手里的刀,但锋利的刀身已经划破了她颈间的皮肤,新的血液喷洒出来,将那些已经暗掉的血迹重新掩盖。
“不!”陈伐单膝跪在地上,手指发颤,想要按住林音颈间的血液,但却已是徒劳。
“将军!”
殿门终于被撞开,一个几乎浑身都裹满弩-箭的身影跌跌撞撞走进来。
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林音,钟凌喉间发出一声悲痛的哀嚎,抬手举起手中早已卷了刃的长刀,拼命杀了过来。
第3章
靖安侯府,兰溪苑内。
淅淅沥沥的小雨顺着瓦沿滑下,凝结成珠的雨点不轻不重地砸在廊下的花枝上,又顺着叶尖滚落,最终隐匿在潮湿的泥土里。
一窗之隔的室内,床幔层层垂下,掩住了榻上人的视线。林音缓缓睁开眼,半抬着的眼睫在单薄的眼皮上带出一道浅浅的褶皱,眸光掩在阴影里,显得倦怠又疏懒。
这不是她第一次醒过来,但之前每一次都因为身体极度疲惫,还没来得及被身边的人发现,便再次昏睡过去。
即便如此,她还是在零碎的清醒时间里发现了一丝异样——自己颈侧和腰间的皮肤完好平滑,没有丝毫不适,更没有留下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但左肩下两寸出处,却平白出现了一道贯穿伤。
这处伤口她很熟悉,和四年前兵援西境时,在狼河战场上受过的箭伤一样。
不管是位置还是创面大小,都和当年一般无二。
可这道早已结痂的旧伤,又怎么会忽然再次出现。
还是一切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自己没有死,而是在阴司地狱的边界走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人世间。
只是时间上出了一些偏差,才导致她退回了四年前,从西境回京养伤的那段时间。
怔愣间,内室的门帘被挑开,一股清淡的药香飘进房间。
齐嬷嬷端着托盘走进内室,先把汤药搁在一侧的案几上,又俯身去收床幔。
视线落在已经清醒的人身上,齐嬷嬷的动作顿了一下,开口叫她乳名的时候,声音不由得多了一丝哽咽:“若若,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