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记糖铺(152)
“你步步退让,又为何和其他人谋算,派我去送货,中途让家仆给我下迷药,让我差点葬身于山林中。我历经万难回到家里,你却请来族内长老一起发难于我,甚至在大雪天的时候将我赶出家门不闻不问,我走后你分家产,争权夺利,排挤其他的族亲。”
“倘若你真的无辜,那今日的种种证据你又该如何辩解,继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居心不良,做了这么多的错事,怎么好拍着良心说谎话。”
钟二伯扫了眼地上的账册,心中也是惊叹,郑氏竟然背地里做了这么多的事,他们全族都被蒙在鼓里,愣是一个人都不知道,以后要是她真的掌权,他也没几天好日子过。
特别是今日发生的事,钟二伯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若不是他大侄女喊住他,恐怕现在他已经在牢房里蹲着了。
想到这些,钟二伯开始倒戈,“大人,小民还有一事要报。”
魏敬亭心又一惊,刚才种种证据全都指向郑氏,如今钟二伯也开口指认,这郑氏怕是保不住了。
“大侄女,我有一事要跟你说,你可千万别生气,当日我也实属无奈。”
钟二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钟予槿,接着讲起来十几年前的事,“你继母当年流落街头,将要被卖给别人做妾时,是你爹娘把她救了回来。此后你继母便一直住在家里,后来你爹娘想着收她为义妹,想着日后给她寻个好亲事,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她死活不愿,非要给我大哥做妾。”
“我大哥哪里肯,就没搭理她,后来有一日她私底下找我,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去庙里上香时被一个赖头和尚欺辱了,如今有了身孕不敢吭声,想让我帮帮她。”
“我一听这事,实在难办,就劝她把孩子打掉,结果她不愿意,就想把孩子生下来,又求我说想给我大哥做妾,让我去帮她劝一劝。可我知道我大哥的脾气我,我也不敢劝。”
“当时也是鬼迷心窍,想着她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女被歹人欺负,又不敢说出去,所以就给大哥酒里下了点迷药,等他睡下后,再把她塞进屋里,等人发现后,这事已成定局,谁也不会再说什么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
钟予槿逐渐瞪大了眼睛,怪不得她听南街坊里的四邻说,郑氏当日死皮赖脸地留在钟家,就是不愿走,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变故。
讲完这件事后,堂内安静下来,钟予槿扫了眼惊恐慌张的郑氏,钟二伯看着不对劲识趣地从地上爬起来,躲到官差身后。
震惊之余又觉得悲凉,钟予槿冷冷地盯向钟二伯,“二伯,说来,您那么好心,怎么不直接娶了她,偏偏把这事瞒下来,还要帮着外人祸害自己的家人。”
钟二伯心虚地垂下头躲在官差身后,这件事一直只有他和郑氏知道,这么多年来靠着这个把柄他从郑氏那里捞了不少好处。当日他确实是藏了点坏心思,看着大哥一家越来越有钱,日子过得滋润,心里面不自在,就有了这个坏心眼,想让大房家里闹起来,他好看乐子。
钟予槿瞧不起他这幅敢做不敢当的模样,心里也是窜出一团火,往后睨了眼继母。
郑氏完全没了进门时的自若,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富贵在边上补道:“大小姐,说实在,我以前在老家的村子里,大家都一样穷得吃不起饭,这时候谁过得如意,是会遭人恨的,您这回就狠狠心,既然走到这一步,该讨回来的公道就讨回来,不能放过一个。”
钟予槿点点头,转头瞪向郑氏,将这几个月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魏敬亭将堂下众人看了又看,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这位槿姑娘显然是有备而来,现在桩桩件件都指向郑氏,要想保住她可是有些不好办。
钟予槿感叹道:“要论亲近,二伯您可是我父亲的亲弟弟,他在城里白手起家后,何曾忘记过你们,他在城里给你们铺了多少路,教了你们多少做生意的门道,没想到你们是这样想的。”
魏敬亭把目光转向钟二伯,命令官差把他拉出来,质问他道:钟家二伯啊,本官都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你了,这杀人放火,偷盗抢劫本官能管,你们这家事还是自己商量去吧,回去后自有宗亲们一起评公道,该把大小姐接回去就接回去,该谁的家产就谁的家产。”
他又走到郑氏跟前,“说来,钟夫人当日所为确有不妥,但也属无奈之举,一个孤女流落街头,又不幸怀上身孕,再说这么多年她为已经过世的钟大老爷生下一儿一女,操持家务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说现在把她赶出去,也不合情理啊。”